夜深人静,漆黑的天空有月无星。
漫漫黄沙铺成的长路,只有沙石、没有生命,夜晚与白昼的气温差异宛如天堂和地狱。
附近百里地方都很冷清,宁静的就像是天地都死了一般,甚至带着杀气。
云若逸站在客栈后院里,依靠在由黄土堆砌成的围墙旁,感受着夜里呼啸而来的寒风。
“凉凉寒夜,寂寂无声。”云若逸叹息。
事实黎明时的太阳,比中原夏季时更热。口渴和干燥便是最难得到解决的问题之一。
夜晚却又仿佛将自身置身于北方雪地里,迎面呼啸疾驰的寒风,令他不由自主的打着寒战。
不过他已察觉到身旁有人。
一个瘦高的人掌心攥着刀,那柄细刀围绕在他的指尖旋转,转东动的速度很快,几乎已全然看不清楚刀身和刀柄,只能看到一朵疾速舞动的花。
即使刀旋转的速度肉眼难以看清,他仍然凝视着指尖的那把刀,就仿佛即将沉迷于梦境。
可是院子里云若逸已走来。
他却专注的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或者说那走来的人,对他来说如同空气般无视。
“真有些出乎意料。”云若逸冷声道。
“或许?”那个人终于抬起头。
“阁下仍然比我先到一步。”云若逸说:“原本我以为,除了我之外今晚绝对没其他人来。”
因为在这座客栈里,那数十名混迹江湖的豪客虽然一身武功,但是却绝对是怕死的。只因他们早早就已入客房,紧闭门窗睡觉。
柳月伸手抚摸刀背:“或许是巧合。”
“巧合?”云若逸问道。
这当然不是巧合,倘若一件事巧合太多,那期间绝对就有异常。
“是的,巧合。”柳月抬头盯着他,“因为今天我恰巧进了客栈,黄昏时又恰巧听到店伙计跟我说的这一件很奇异的事。”
“也许是的。”云若逸点头。
柳月深吸一口气,重重的吐出:“公子无非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而我对此事也感兴趣,所以刚好咱们可以各取所需。”
“好像也不错。”云若逸当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他肯定不会拒绝。
“那不知公子对客栈的这具尸体,是否了解些他的什么?”柳月淡淡的问他。
云若逸抄起手中的剑:“我不了解。”
云若逸接着说:“不过我倒是听客栈里的旁人说,今晚是满月的一月十五,所以我断定今晚很可能会有些线索。”
“看来夜晚图与尸体联系不浅。”柳月手腕一转,手中的那柄飞刀已消失。
“这还要从一件事说起。”云若逸说。
“这判断结果,倒还真是荒谬。”唐情板着脸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如果每件事都草草了事,那么整个江湖绝对都会永无宁静之日。
云若逸却提醒道:“不过想必阁下,应该也从中找出了一个最显眼的破点。”
“阁下请说。”柳月有些疑惑。
“杀死一流高手的人,或许是一个外域门派。”
柳月不禁笑了:“还是江湖一流高手。”
“倘若凶手杀死段无情,那么今夜就定然能够找出他的踪迹。倘若不是,也仍然能查探出前两年杀手凶手究竟是何人所为。”云若逸仔细地说。
“不错。”唐情也认同。
他忽然发现这位“青云剑客”传人,也不是浪得虚名,武功、洞察力都很机智。
“并且能够悄无声息的杀死江湖上一流高手,想必凶手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功力定然深厚。”云若逸说着眸子里变发出了光。
“但是他在这整片荒废的死亡谷地中,绝对找不着江湖第一流的高手。”柳月再次摸住了飞刀。
夜晚一片死寂的边陲荒地,别说是找一个人,就连一直乌鸦都看不见。
“能够找到目标的地方,”云若逸正色道:“就目前形势看来,好像只有一个。”
“就是现在这座客栈。”唐情说完,便向这座立在黑暗中的客栈望去。
黑夜中的寒风,仍然席卷起地上的黄沙,向广阔无边的远方吹去。
玉龙客栈的牌匾,在这如同饿鬼嚎叫般的寒风里“吱吱”作响,旁边挺立的旗杆,那张原本红色的旗帜也看不清原有的样貌。
天上的月亮,不仅很亮,还很圆。
看起来很是令人陶醉,美丽的仿佛将要使人的心都碎掉了。
后院,马厩前,旗杆后。
仍然有两个人站的笔直,两人的眸子就宛如刚被洗净过一样,明亮而炯炯有神。
“时辰快到了。”云若逸低声说道。
“所以到时候,还需要云公子手中的青云,与我好好配合一番。”柳月边说着,手中便已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柄飞刀。
云若逸拱手:“那是当然。”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就发现天空中不知从何处飘起层层浓雾,正逐渐缓慢的遮盖住了那一论宛如散发着亮光的圆月。
圆月已变得朦胧,明亮的光芒也被遮挡。
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一种无法形容的叫声。那道叫声极其犀利、尖锐、狂躁,就宛如一只身在绝境中的猫,发出恶狠狠的嘶叫那般刺耳。
云若逸眉宇突然紧锁,先前柔和的眸子,在此刻也变得宛如一只立在高处搜寻猎物的鹰眼般犀利。
他的手用力按住剑柄,仿佛迫不及待。
“时机未到。”柳月忽然伸手,强有力的按住了他按在腰间剑柄上的右手。
“此刻更不能打草惊蛇,这本是夜里捉人最不能够触犯的禁忌,公子还请忍耐。”唐情立即运用内力。
那层浓雾就如同虚无缥缈的白烟,谁也不知道它朦胧的外边下,究竟隐藏的是什么东西。
就在唐情迟疑时,他俩已同时听清楚了一种细微的脚步声,正在疾速的往客栈里窜去。脚步声很是繁杂,显然不止是有一个人。
云若逸已在他之前施展轻功身法,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同燕子般掠起,几个起落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之中。
柳月却不急迫,只是缓慢的走。
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位公子,除了武功高之外,总是带着一种傲气,所以做事无法沉下心。
云若逸眨眼间已到门口,门窗皆是完好无损。
“喂伟子,门门……门外外面有动静。”丁徐躲在角落一张桌子后,手中举起一支扁担。
“你听见没,那怪叫声……”伟子浑身发颤,带着惊愕的神情、害怕的颤抖。
丁徐猛然哆嗦着咽下一口气:“每每……每晚上咋俩在……这里受折磨,倒不如回,回家。”
今晚是一月十五,所以他更加的害怕。只因近年来,每年的今夜都会死人。
他只是最底层的民众,到这里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混一口饭吃,就仿佛是远处离家打拼的少年。可是他已不再年轻。
生命永远是比金银更重要的。
“要不你去查找客房,看看这些住店的客人是否都还在。”伟子颤巍巍地对他说。
“或者说……去请老板娘?”丁徐似乎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等一下。”伟子突然愣住,“你听见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听见有。”丁徐惊愕的回答。
两人顿时反应过来,几乎同时转身,身后窗户外竟然有道漆黑的影子。
两人瞳孔突然收缩,身体不由自主的往身后那张长凳倒去,顿时背部将那张长凳压倒。
就在此时窗户外,他两人的眼前,又同时出现一道淡青色的光芒。
仅有剑光一闪,一道如同清风般飘逸的剑光从栏板后冲起,宛如原野上轻抚过的一律微风。
云若逸已看到那道身影,漆黑、深沉。
他已经掠起,剑已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