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我岳州城三日,第一日时牵着一头会吟诗的狗熊走街串巷,第二日时耍三只会写字的猕猴。”
“这几日岳州城里陡然多了许多缺胳膊少腿的幼丐,定和你们脱不了干系,当真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私下里的恶毒勾当么!”
“说,你们是不是塔教余孽?”
葫芦叟越说越怒,音若雷鸣。
“如此说来,你已知晓我们的身份了!”
“那便留不得你们了!”
坐在正中的老者面色不改,稳如泰山,微一偏头,似是在吩咐什么。
左边的北丐点了点头,立即起身,从黑棺后拉出一头高有八尺的大黑熊来,黑熊大如川马,箭毛森立。
“将他们都给我啃个干干净净!”
黑熊得令,四肢匐地,“嗷呜”一声怒嚎,从正堂跃将出来,其余的北丐也皆手持打狗棒,从正屋窜出。
此时看来,足有十一二个,原来在白日里,各有五六个北丐领着黑熊与猕猴乞讨。
院子里的乞活帮的群乞也有十三四个,双方势均力敌,手里也俱拿着棍子,不过此棍不为打狗,而是驱蛇。
乞活帮的武先生早已按捺不住,窜出阵前,与那黑熊斗作一团,黑熊虽有熊皮却是人身,全凭着蛮力与武先生斗。
武先生的铁臂可排竹墙,骤然向两边排过去,合住的熊掌便被撑开,此时武先生才觉此黑熊非彼黑熊,不由嗤笑道:
“这是哪里来的黑熊,应叫它狗熊才对!”
南乞北丐斗作一团,双方皆是武功平平,全仗着平日里与争夺丐田的乞丐争斗习来的野路子。
然乞活帮的南乞因有林火传授的少林俗家功夫,加之今夜所来的皆是房中好手,强过北丐一线。
安坐在正堂的老者瞥见形势不力,挥手拍了拍身旁的酒坛。
只见“噗”的一声,暗夜里似乎透出一个石子来,葫芦叟耳听八方,已然知晓定是这群北丐在捣鬼,急忙大呼:
“小心暗器!”
话音未落,只见南乞中靠近正堂的一个,即应声而倒,额前洞出,血潺潺而流。
这是什么暗器,竟歹毒如斯,一招毙命!
葫芦叟心下一凛,当即抖擞精神,盯住正堂。
南乞心中惊惧,面面相觑,皆有些不敢再战,生怕这神出鬼没的暗器打在自己的脑袋上,一时又让北丐占了上风。
只听得正堂中又是“噗”的一声,不出所料,又一南乞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葫芦叟惊诧间,又有一人毙命,转眼间南乞已去三人,武先生瞥见己方失利,当即大怒,使出少林弹腿,秋风扫落叶,扫向黑熊的双腿,黑熊身子笨重,无法跳跃,竟被其扫断双腿,口出人言:
“头痛汗盈巾,连宵复达晨!”
这人熊已被塔教余孽折磨的神志不清,疼到极点时,念的竟然也是诗!
墙上的众人与院内的南乞,瞧见此景,皆心中酸楚,只愿早日斩杀了这帮邪人,为遭其荼毒的幼童报仇。
“好汉子!”
正堂的老者,面色铁青,心中怒火已然到了极点,猛然一拍酒坛。
“噗”的一声,正堂中又发了一枚暗器,直冲林火面门而来。
“砰”的一声,暗器被截在空中碎成粉末,飘飘洒洒的粉末,呛人口鼻,其中竟有毒药。
只见南乞众人纷纷头晕倒地,反观北丐却都面色如常,不惧迷毒。
慕容飞花手中还捏着一枚石子,原来她本意是截住北丐暗器,为南乞解围,不料这暗器中裹有毒粉,这下反倒成了帮倒忙了。
南乞这边只剩葫芦叟与自己的小徒小葫芦,还有一人手柱拐青,上面挂着几只铃铛,乃是乞活帮的文先生,不会武功,颇通药理,平日以走街串巷卖狗皮膏药为生。
瞧见乞活帮众乞中毒,文先生当即便要上前救治,却被葫芦叟伸手拦了下来。
“这群妖人的暗器太过诡秘,藏在我身后,不可妄动!”
“葫芦叟,你还要与老夫斗吗?正好我塔教老祖要重出江湖,瞧着江南富庶,便由老夫来管你的乞活帮罢!”
说话间,陡然一拍酒坛,暗器应声而出,葫芦叟极运目力,终于瞧见了夜空中的暗器,竟是一枚小小的豆子。
只见他双足稳立,气运丹田,浑身真气鼓荡,将身上单薄的葛衣也鼓荡起来。
“砰”的一声,豆子被其捏在手中,还未有动作,正堂老叟的双掌便已如排山倒海而来,葫芦叟不闪不避,任由其双掌印在胸膛。
老者瞅准葫芦叟空档偷袭成功,全以为对方定会重伤,不料自己的掌力如泥牛入海,直如拍在一块铁上。
老者心中大骇,急急后退。
葫芦叟毫发无伤,面上冷笑,猛觉后心剧痛难当,艰难回头,原来是小葫芦已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腰间大穴,正是他的罩门。
旁人绝不知晓,他的金钟罩的罩门所在,更遑论葫芦叟的金钟罩已然小成,胸前后背骨骼阖为一块,已是铜筋铁骨。
北丐老者大喜,复上前来,陡然一掌拍在葫芦叟胸前,对方当即便如断线风筝,撞在地上。
“逆徒!安敢如此!”
葫芦叟口中吐血,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小葫芦骂道。
“师父,休要怪我,卑田堂的叫化时时欺我乞活帮,您却龟缩在岳州城,任人欺凌,您的胆子太小了,等您老仙去以后,我定会带着弟兄们,杀灭卑田堂,统一江南丐帮!”
“到时,再将卑田堂万老儿的脑袋割了,在坟前祭您!”
“您就安心去罢!”
说着,向后瞥了一眼,喝道:
“还不动手!”
“嘿嘿,你都已欺师灭祖,自己动手又何尝不可!”
北丐老者冷笑,立在原地并未动弹。
小葫芦叹了一口气,他本不愿担上弑师之名,可临到关头,却不得不作,想罢,便缓缓朝葫芦叟走去,眸中无一丝人气。
杀人时,大都如此!
文先生本想护在葫芦叟身前,却被小葫芦一脚踢开。
瞧着葫芦叟眼里的悲恸,小葫芦只当看不见,猛地举起手里的匕首,向下刺去。
只见葫芦叟陡然举起腰间的大葫芦来,匕首刺中葫芦,葫芦破开一个大洞,里面钻出一条花蛇,蜿蜒而上,缠住小葫芦的手臂,当即便咬了小葫芦一口。
小葫芦惊的睚眦欲裂,自己全以为葫芦叟有操蛇之术,可如今是初春,左近又撒了雄黄,哪里有蛇?!没想到他这葫芦里竟藏着一条蛇!
事情惊转,北丐老者缓缓后退,他知若非小葫芦襄助,自己决然斗不过葫芦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