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风仰头正对着韩惊月认认真真啃桂花糖的一幕。
月白的衣裙边角处绣了点桃花样子,乌黑的墨发挽了左右两个短髻,对称着突显出眉间一点朱砂,玲珑白皙的脸庞带着昏黄的晚霞色,嘴里鼓着一动一动,可爱极了。
对此,沈远风开始反思,自己平日里有些心思是不是有点龌龊。
韩惊月啃到一半被打岔有点尴尬,抬手扶了扶右边的短髻,不留神的动作又增了几点稚气。
“等我把这块吃完。”
这话是接着上面那句“你还要在上头待多久”的。
空气静默了一阵,沈远风默默在底下等着韩惊月啃桂花糖。侯府喜将桂花糖做大些,显得富裕人家的气派,故此硬硬的一块桂花糖啃起来有些费力。
韩惊月上头啃着桂花糖,一双清澈的眼睛将沈远风炯炯地望着,末了从怀里掏出来一方帕子擦了手,方从容地跳了下来。
“白玉族的人都收押刑部了?”
“嗯。事关重大,圣人约莫会亲自过问。”
韩惊月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所以等下我们潜进刑部大牢再去盘问一遭也是不妨事的?”
逻辑没有问题,甚至听起来还很有道理。
“不妨事。”
虽着案子已经移交了刑部,说道理人是沈远风抓的,案子是沈远风破的,故此挑个诡异的时间来盘查盘查,刑部的牢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更何况这个六品的寺正背后是大理寺少卿和公主娘娘,沈家大郎年纪不过二十已经做到了侍郎的位子,又与太子爷走得近,假以时日沈大人大理寺卿也是不用想的。故此,牢头对沈远风的笑容又殷切了几分。并且默默感叹着不愧是风采卓然的沈家二公子,后头跟着的那个小随从都瞧着模样一等一的周正。
韩惊月换了一身大理寺的锦袍,头上的皂帽刚好遮住了眉间的朱砂,腰间细带上坠着块极好的羊脂玉。
殷切的牢头自然不会注意小侍从腰间挂着旁人都坠不起的羊脂玉,带路的姿势很是恭敬,“白玉家就在前头拐角的那间牢房,上头才来人盘问过,这会子将几个族人和他们族长分开关押了。”
牢头将两人带至白玉族长面前就退下了,昏暗的牢房能见到前两天那个健硕的老人家这现在正跪坐在墙角出神,白胡子上染了灰,眼中带了几分浑浊之意。
“老族长可还记得我?”
墙角的那个将头抬了起来,冷笑了两声,“你是大理寺的人?不,应该是哪边的世子罢,要不然也挂不得这般好玉。”目光在韩惊月腰间的羊脂玉上流连了一瞬间,很多年不曾见过制的这般好的玉佩了,恍惚间还能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人。
“除了我,还有谁让你做了朱钗?”
“梁芸?”
梁芸说到底也不过是闺阁女子,也不是每个闺阁女子能和韩惊月一般在外头恣意妄为,后头定然牵扯了什么更深的东西。韩惊月这一问不过是试探之意。
果然,老族长默然坐在墙角,神色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