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华一边紧紧地跟在始影身后,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位“大嫂”:她在丈夫达奚琯朗面前一副温婉姿态,可出了堂门,主母的架势便瞬间摆了上来,半弓的脊梁瞬间挺直,步伐也迅疾了许多,小厮婢女见了纷纷跪地行礼,动作极为熟练。
“原来唯唯诺诺的样子只给丈夫看,扒了那层皮,竟是个不可小觑的主儿!”沙华在心里感叹到。
“弟妹,这便是我的住处了,若是不嫌弃,可进来歇歇脚。”始影拉着沙华,笑盈盈地说道。
沙华硬挤出一个敷衍的微笑,连忙摆摆手:“怎会,怎会,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刚一踏入房门,一缕幽芳便钻入沙华的鼻孔,只见房屋虽不大,可却小巧精致,用珠宝点缀得美轮美奂,玉石盖顶、珊瑚为柱、珍珠缀帘,气派得让人啧啧称奇。
“嫂嫂,”沙华生性刚直,喊出这个称呼倒激起自己一身寒颤,“大哥他是不是不住在这啊?”
沙华看琯朗通体衣着素净,不像是会住在如此奢靡寝室之人。
始影僵了一瞬,但随即恢复笑容,嗔怪道:“他呀,嫌我屋内女儿气太重,装潢晃眼睛。可我自小便住在这屋子,习惯了,不好搬,于是我便在亡兄处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提到澹台沐霖,始影的眼眸间闪过一丝黯然。
“嫂嫂可是忆起老会长了?怪我多嘴,害嫂嫂伤心了。”
始影连声宽慰道:“非你之过,我昨日刚去给亡兄扫了墓,一时心情难以平复罢了。”
“昨日?”沙华不经意间眉头上挑,“嫂嫂你这右手食指的伤,可也是昨日扫墓时不慎磕碰的?”
尽管始影极力用衣袖掩饰,可在刚刚拉扯时,还是被沙华瞥见那指上的一抹青紫。
“可不是么,弟妹眼力真好。昨日返回时,被水草割伤了。”始影赔笑着说。
“什么水草这般毒辣,弄得伤口像被冰棱所刺似的!”沙华故作好奇地问。
“不打紧的,刚刚你们来之前,夫君已派医师过来看了。”
“哟,大哥对嫂嫂可真是体贴,让人好生羡慕!”
始影眼波流转,脸颊浮现一抹绯红,婉声应道:“夫君不仅扶植了澹台家,待我也是极好的。但贤弟那般丰神俊朗的标志人物,想必弟妹也是极欢喜的。”
想起诸怀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沙华便有一种无名的愤懑,但只得眯眼笑道:“是啊,是啊,我可喜欢他了,但他倒是老和我作对,像兄嫂这般同气连枝,可是让人十分艳羡。嫂嫂,我即将进门,可若夫妻之间各怀鬼胎、针锋相对,想必这携手之路也不会顺畅,所以,嫂嫂的御夫之道,可否指点一二?”
短短几句话,如一根刺一般扎进了始影的心里,全界皆知她和丈夫因扶植储君一事上不合,这位钟离甘华又何必那琴瑟和鸣这种虚话来哄自己,但看着她天真的笑脸,始影也不知她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
始影敛声屏气,缓缓说道:“夫妻之间,在于相互扶持。为妻者,只要做好丈夫的贤内助,和丈夫一条心,自然会百年好合。”
“当真如此?”沙华的语气中略有一丝嘲讽。
正当始影不知如何作答时,房外突然传来惊呼:“夫人!不好了!走水了!”
“何方妖火,竟能烧到海界来!”始影慌张地起身,作揖赔罪道,“突生急事,恕今日不能继续作陪了,来日必当好生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