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退,周青一走过教导处门口。门是开着的,教导主任申伟民还没走。
周青一第一次见申伟民,那是开学前的全体教师会上。
申伟民,30多岁,工作十八年。申伟民有点胖,将军肚非常明显。周青一以为申伟民经常喝酒造成的将军肚,后来教研活动时,在马炳琪那儿了解到:申伟民不吸烟不喝酒,不爱运动,经常坐着工作,甚至还经常熬夜,就出现了现在的身材。
申伟民戴着近视镜,那深邃的目光给人平易近人感,也透着身心的疲惫感。
申伟民的妻子在镇医院上班,他们有两个孩子,小的一周岁多。他们两人都工作忙,照顾孩子的重任就落在申伟民父母身上。
申伟民所教的班成绩非常出色,班级平均分拉全年级第二名至少十分以上。教平行班的老师经常和他闹:这辈子我们是没法超过你了。
申伟民一直干着班主任,分管年级主任。对工作兢兢业业,事无巨细,这些占去了申伟民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
由于成绩长期优秀突出,经常外出交流,得到市局的高度重视,是市局学科的指导专家之一,也是平兴镇中学唯一的市级名师。
“申主任还没走?”周青一一边打招呼,一边走进办公室。
“小周啊,快坐。你刚下来?”申伟民笑着和周青一打招呼。
周青一心中一惊,申伟民脸稍稍有点浮肿。周青一确信,那不是胖。申伟民的眼中透着深深的疲惫,比开学时明显多啦!
申伟民的桌子上放着两摞试卷,一些是批完的,还有一些是没有来得及批的。
“申主任,刚考的试?”周青一看着试卷问。
“最后一节刚考的,明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没有时间批,现在趁着有空批完。”申伟民解释道。
“申主任,你要注意身体,多多休息。”周青一关心的说。
“没有事。你看我身体没这毛病那毛病,就是有点疲劳。”申伟民笑呵呵的说。
“申主任,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周青一说着抬升就要走。
“小周等等,我有话要和你说。”申伟民关心的说。
周青一把半起的身子又坐下,“有事您说,申主任。”
“我看你工作非常出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申伟民一脸关切地问。
“谢谢申主任。老师们对我都很关心,特别是同办公室的老师对我帮助很大。现在还没有,有问题,我一定来找你,我要学学名师的教学方法。”周青一真笑道。
“那好,我也不留你了。你忙去吧!”申伟民的疲劳好像又加重了些。
“申主任,那你忙,我走啦。”周青一怀着深深的不安,出了办公室。
周青一也不清楚到底自己不安的是什么?总感觉心中堵得慌。
晚上周青一家访回来,教导处的灯还亮着。
周青一晚睡前特意看了看教导处,灯还亮着。
第二天,锻炼完身体,准备回宿舍的周青一,看见进校园的申伟民。
“申主任,来的这么早啊?”周青一上前主动打招呼。
“今天早晨接到校长的一个电话,一份材料需要上报,我早来准备准备。”申伟民脸上的浮肿和疲惫又加深了一分。
“我能帮你吗?”周青一有些担心的问。
“你一时半会儿也插不上手,我自己来吧。”申伟民一边说一边向办公室走去。
上午大课间时,周青一坐在窗前看着朝气蓬勃的学生们,在轻快的旋律中做着集体操,不由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周青一也不清楚是感叹学生们还是在感叹自己。
周青一起身想下去活动,眼角余光扫到学生的后面有点乱。
所有的学生停止了活动,老师和一部分学生都涌向后面。
人群太多,周青一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周青一下楼后,聚拢的学生已经回到原来位置。
地上躺着一个人,几位老师大声喊着:“申伟民!申伟民!”
周青一也看清楚了申伟民,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昨天见到申伟民后,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现在终于清楚是什么了。
周青一心中深深的后悔,后悔没有强烈提示申伟民,提示他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学校的两位领导跟着去了医院。
整个教学楼安静了很多,失去了平时的喧闹,失去了平时的高兴。
办公室中人们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愿意说话,气氛沉闷的有点喘不过气。
中午快放学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苏媛媛,小声和周青一道:“申主任没有生命危险,但可能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了。”
中午,周青一去医院探望。由于申伟民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周青一只能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整个校园一天都很沉闷,很压抑。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不安,出入匆匆,基本没有说话的。
周青一陷入深深的沉思:在教学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怎样处理才能两者都能兼顾?
申伟民肯定是一位好老师,一位好领导,一位负责的人,值得尊敬的人。但他没有照顾好家庭,也没有照顾好自己,从这方面说,他又是一个不负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