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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
梁王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宦官那尖细的声音再一次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拖出去，打十下板子，谁要是再吵我睡觉，就打二十下！”
“陛下，宦官尽职尽责，何错之有，您要打他的板子？”
熟悉的声音，梁王瞬间清醒了过来，方才他本来打算难得来批阅一次奏章，可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只能命宦官从窗户口一把一把的拿出来。而他则在静心殿等着，等的实在无聊，结果趴在案上睡着了。
“原来是陈卿啊，怎么不早说，寡人方才批阅奏章太累睡着了。”
梁王最怕陈未央了，他作为儒家君子，根本找不出一丝毛病，又身为郎中令有督察圣上之责，平日里可没少找他的麻烦。
有一次，下边人送了一直西域的奇鸟给梁王，这鸟会说人言，极为聪慧。他甚是喜欢，不过是三天没上早朝，这该死的陈未央居然偷偷溜进来把鸟给放了，害得梁王伤心了一整天。可当他想要治罪的时候，陈未央居然站出来指责自己玩物丧志，荒废朝政，是他陈未央失职，甘愿受罚。自己还能怎么办，罚了吧，承认自己玩物丧志，只能放过他。打这以后，梁王就再也不愿意招惹他了。
陈未央努力不去戳梁王的蹩脚谎言，案几上连墨盘都是干的，还批什么奏章啊。
“陛下，臣有要事禀报，恳求陛下屏退左右，只告诉陛下一人。”
梁王一愣，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卫尉荆虎，两人都神情严肃，似乎是真有什么大事。
见宦官与侍女退去以后，陈未央才拿出名单，亲自呈到梁王的案上，并将所有发现全盘说出。
梁王拿起竹片，目光从名单上一一略过，上头有很多熟悉的名字，有些还是自己平日里亲近的臣子，放下手中的竹片，静静的等陈未央说完。
“恐怕不知这点人吧。”
陈未央一愣，答道：“确实不止，只是事关重大，又事情紧急，才先先陛下汇报的。”
“陛下，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诸多朝中大臣，而且一触即发，恐怕整个国家都会动荡，臣建议还是等撑到匈奴退去后再做打算。”
荆虎也站了出来，向梁王进言，然而坐在首位的梁王却沉默不语，在良久之后，他终于开了口。
“陈卿对今天上朝时赵信的事情怎么看？”
“赵将军一向心系于民，此次违令带兵出关，恐怕是为了抗击匈奴吧。”
面对梁王的顾左言他，陈未央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梁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臣虽然对军国大事并无发言权，但是，面对这次匈奴入侵，群臣的反应实在有些暧昧，尤其是关于这次的对应方案，连我这个外行人都感觉实在是漏洞百出。兵力被集中在王城与益阳关附近，所有的粮草都是通过王城内府提供，像这样空耗下去，别说打仗了，等匈奴到的时候，王城早就被大军给吃空了，饿着肚子的军队与来势汹汹的匈奴相比，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很好，陈爱卿说到点子上了。”
梁王高兴的鼓了几下掌，接着往下说。
“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来提醒寡人呢，内务府哪去了？将军都哪去了？三公九卿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只有你们两个来了，保卫大梁这件事，也只有你们俩真正去想了，这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工作，可他们一个个都成了木头！废物！”
梁王慢慢的站了起来，忽然猛的将手中的奏章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竹片，碎片四散飞溅，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老远。
“你们知道寡人为什么不愿意去看奏章吗？”
回过神来的梁王看着案下目瞪口呆的两个人，向他们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知。”
“寡人刚上位的时候，国家富强，体系完善，根本就不需要做更多的调整，每天的奏章都是丰收，祥瑞，最多有个水患，下边的官员也是及时处理。我很开心，大梁的盛世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梁王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过两人身边，望着门外的朝阳夺目。续而，转过身来，整个人沉浸在光的影子了，看不清梁王的面容，声音继续响起，而却越发阴冷。
“但是，当我接手王家情报网调查过后才知道，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这么美好，大梁每年会有上以千万的税款不翼而飞！而水渠，大运河的开凿也迟迟不能完工，要知道楚国的拓野工程其难度之大如今也已完工，大梁的工程比楚国还早了五年啊！这些年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这些情报无一不说明，我每天批阅的奏章都是放屁！”
梁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包含着怒火，眼神似刀，透过黑暗划过陈未央与荆虎身上，他们俩不由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敢动弹。
“我就想看看，这朝堂上一个一个的，狼心的，狗肺的，我都要挖出来。”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梁王仿佛收去了所有内心的狂暴，恢复了平时那副轻松的模样，回到了案首之上，路过两人时，拍了拍他们俩的肩。
陈未央强压下内心的惊骇，与同样惊骇的荆虎对视一眼，在得到对方的回应之后，闭目沉思片刻，再度睁眼只是恢复了往日的君子之貌，眼中带着大道之光，一同伏身行大礼。
“我二人愿为大梁万世开太平助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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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静心殿的陈未央与荆虎二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今天所知道的一切，随便拿出一个都能惊动整座王都。
而从今天开始，他俩都需要试探自家学派的态度，法家与儒家作为当代显学，他们的力量不容小觑，如果能得到学派大能的支持，梁王翻盘的机会会大的多。
当然，作为个人而言，就算自家学派不支持，他们也会尽全力帮助梁王，这也是为了大梁的百姓，如果国家发生危机，第一个受苦的就是百姓了。
“那我就先行离去了，望君事到功成！”
“呈吉言，今晚老地方见。”
两人一同出了城，在城门口分别，各自往自己学派大能的住所而去。
独自一人走在大道上的陈未央，忍不住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染的均匀，无限延伸落在青砖绿瓦之上，显得格外祥和。而一只麻雀往北飞过，更添一丝惬意，初秋风情不过如此。
从刚才起似乎就有三四只麻雀飞过了，陈未央不禁摇摇头，秋天快到了，有麻雀飞过不是很正常吗？
“抱歉。”
一个年轻人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一不留神撞到了陈未央的身上，道了句歉就走了。
他闻见了那人身上浓厚酒气，不禁摇摇头，现在还是大白天呢，怎么就喝起酒来了了？
正想着，忽然脚下打了一个踉跄，怎么自己也醉了？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心口处插着一根钢针，咦，这是什么时候插上的？
他的眼前一黑，无声无息的栽倒在了地面上，倒进了他热爱的这片土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