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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张老师,村里的条件差,你怕是不习惯,你就在镇上开间宾馆住下吧。”我说道。

“你们村里没有宾馆吗?”张老师惊讶地说。

“我们这里穷山恶水的,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客人,怎么会有宾馆。”我真是不能带她进村,这里的人思想还很封建,村子又小,连一条陌生的狗进村了不出十分钟村里人人都会知道,更何况是我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进村,他们指不定在我们背后嚼什么的舌根呢!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为了张老师的清誉,我不得不考虑这些。

“那住你家不行吗?”

“我家很小住不下人。”我斩钉截铁地说。

她无奈的低下了头,“那好吧。”脸上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变得像上课时一样冷漠。我心里似被戳了一下生疼,山高路远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又只有我有一个认识的人,我却尽不到地主之谊。

为了消除她的误解,“不瞒你说,这里的人与城里人大不同,不开放不说还很封建。”我紧忙解释。

身为老师的她阅人无数,一点就通,“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很豪迈热情呢?”她叹了口气。

“百闻不如一见。”我说。

“那我就在这里住宿,明天——”

她还没说完,我插道:“明天我带你到处看看。”

街道对面有间宾馆,门上写着四个大字“星星宾馆”,从名字上就知道这是汉人开的,我大概给张老师说了一下,她欣然接受。柜台上坐着一个光头老汉,见有人进来,露出黄黄的虎牙,说着一口带有浓烈地方口音的普通话。

张老师一路多遇少数民族人,此时见到自己的族人倍感亲切,语气不免温和了许多,“给我一间房。”

“带浴室哩还是不带浴室哩。”浓郁的地方口音,张老师没反应了,他又说道:“50,、80你要哪个?”

“啊?”张老师一头雾水,我急忙给她解释,“带浴室的80,不带浴室的50,让你选一个。”

“哦!”她紧忙从钱包里掏出80给老板,这一口发言弄得她哭笑不得,原本一肚子的话,因言语不通,生生咽了下去。

......

自格萨拉山崩塌之后,格萨拉河就干涸了,我见到的一直是一条干涸的河道,但今天我坐在三轮车回家经过格萨拉河时,它又恢复到了从前。

“师傅,这河道什么时候有水了?”我问三轮车司机。

“十多天前的一个夜晚,一声巨响格萨拉河就像一条奔放的巨龙一样蜿蜒而下——”

“你看见了吗?”

司机愣了愣,“那倒没有,我听烂泥村人说的——”

“那天是下雨了吗?”我问。

“没有,那天哪里都没有下雨,传说是格萨拉女神显灵了。”三轮车在坑坑洼洼里此起彼伏,显得司机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这么说呢?”趁着司机兴致正浓,我一鼓作气。

“那天夜晚格萨拉山上有一道闪亮的彩虹,直到天明了才消失。这可是我亲眼所见,还有方圆百里的人都看见了。”

“那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都知道——”他得意地说。

我心头一热,“是什么?”显得有些激动。

“还能是什么,格萨拉女神呗。”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这个回答实在让我大失所望。

再翻过一个山头就到了,这里道路曲折,坑坑洼洼,遍地都是蒿草,我在这里长大,我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村里的七叔公在一百岁生日的那天,抽着烟斗,抽着抽着就死了,没有一丁点痛苦。而今烂泥村的话事人是年纪最高的刘氏家主刘老爷,今年七十二。

而我家则孤零零地在烂泥村村头山顶上,村里人都叫我母亲“沈家寡妇”,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母亲叫什么名字。她从不提过去,每当我问到我父亲时她显得很慌张,莫名其妙的慌张,以前我不懂,不过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我才明白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

我可以恬不知耻的说,在我小时候我曾一度因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抬不起头来,她长相奇丑,但那并不是天生的,是后天被火所烧而毁容;她沉默寡言并不与村里人来往,村里的孩子都将我视为不详之人,而我愚蠢地将这一切怪罪到她的头上,殊不知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全我。

她是这世上毫无阴秽的最纯净之人,心里没有丝毫的阴暗。她对别人的冷嘲热讽置之一笑,坚守自己的内心,而我,一个所谓的儿子,一个肮脏如淤泥,一个废如柴的不知来历的不祥人,除了给她失望、失望还是失望。

......

“阿妈——”

夕阳照耀在山顶的屋子,佝偻着背的女人慢慢抬起头来,阳光散在她脸上,麻木破碎的脸慢慢浮出笑容;空洞无神的双眼慢慢凝聚光芒,像惨败的花儿受到了雨露的滋润,重新绽放。

她手里握着一捆撕开了竹片,一时忘了动作,忘了言语。我疾步向前将她抱在怀里,她的身躯是那么的消瘦,那么的娇小,我啜泣着微微颤抖,自我十岁以来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抱她——我的母亲。

竹片掉落在了地上,那是用来编篮子的——我所用的、吃的、穿的都是用它换来的,母亲用一根一根的竹片、一夜一夜的时间编织出一个一个的篮子,背到远处的镇上去卖,而今竹子一天一天的减少,篮子一天一天的没人要,很是不景气。

家里有只下蛋的老母鸡,母亲把它宰了炖萝卜,从屋后竹园里挖出一坛竹笋酒下菜。

“阿妈,格萨拉河怎么回事啊?”我喝了两杯竹笋酒,慢慢地找到了从前的感觉,对母亲的隔阂渐渐消失不见。

母亲一愣,而后给我夹了一个鸡腿,过了好一会儿,说:“这一条神河,有水了总不会是坏事,河边荒废的田又可以种了。”她神情恍惚像是在答非所问,我顿觉又提到了母亲的痛楚,心里一寒,不再问。

......

第二天。

我到镇上的时候是九点多,张老师已经准备好了,穿上了运动服,登山鞋,看到她讲究的样子不禁心头一笑,我们山里人才没那么讲究呢。

她从客栈里走出来,“准备去哪里?”我问。

“格萨拉河——”

格萨拉河之事在镇上引起了一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连本地人都心生好奇,更何况是她呢。

“格萨拉山地势险峻,格萨拉河汹涌无比,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的地方?”我拿出烟盒,定定地说。

“喂!沈一,你怎么什么都有理啊,尊重我一次好不好?”她愤愤地道,“尊重”一词都出来了,我再拒绝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我默默地点燃了一根烟,不敢再言语。

格萨拉山地势险峻,格萨拉河又是从格萨拉山下流出的,要是顺着河流往上走,根本走不了,唯一的路是一条家禽野兽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这条道是上山的唯一通道,四周都是悬崖绝壁,从远处看如同一座山的中央被劈了一刀,真可用“一线天”一词来形容。

而河格萨拉河亦从这里过,人们要在山体稍稍凸出两尺的石壁上行走,要是坠落下去不摔死也会被格萨拉河冲走,山体里有大大小小很多山洞,有的山洞里刻着壁画、文字,还留有石凳、石床,显然是古人居住过的。

张老师惊呼:“危乎高哉!蜀道之难也不过如此吧。”

我暗暗佩服她,我走在上边绝不敢往下看,她不仅看来,还连连拍着照。

“格萨拉河的源头就是格萨拉山,对吗?”

我尽量靠着山体,时不时扔几个山头下去,“对——”我点了点头木木地说。

她看了看我,说:“你害怕?”随即笑了笑,“要克服恐惧的唯一方法就是面对它,直视它。”说完,示意我过来。

我愣了愣,“别紧张,你可以的。”她用老师应有的眼神鼓励着我,我慢慢走过去,她拉着我的衣角,说:“我拉着你,不要怕——”随着她的声音我渐渐忘却了恐惧,站在悬崖边上,第一次直视底下波涛汹涌的格萨拉河。

可以看出她那消瘦的身躯背后有一颗无畏的灵魂。

这天我几乎带着她走完了所有绝壁和山洞,她将山洞的壁画无一不留,全部拍摄下来,还有关于格萨拉的一切,她似乎有着莫大的兴趣。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她不是在旅行而是在收集某种资料。但是我又不能说服我自己,因为她是我最为尊敬的教师,所以我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格萨拉河从格萨拉山体里流出,有意思的是,河流的源头有一块石碑,年岁不详,不过看上去很老很老了,石碑上长满青苔。经过岁月的流逝已有斑斑裂痕。

张老师全神贯注端详着它,仿佛如获至宝,她显得有些激动,轻轻触摸它,就像轻轻一碰就会把它破碎似的。最后从背包里拿出毛刷、刀具等各种工具,熟练而专业地将青苔、污泥除去,她激动地看着石碑上的图腾与文字,拿着相机的手微微颤抖,将石碑三百六十度无极死角地拍了一边。

她很专注,几乎癫狂,甚至忘了自我。

文字形如蝌蚪,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图腾似乎在描述一条蛇慢慢演变为一条龙的过程。但绝不止这些,石碑的周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中央是一幅图,很显然文字就是在解释图腾,或者说两者就是相辅相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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