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祖母又自己将百合花瓣用干净的石臼慢慢地把花瓣舂成厚浆后,又用细纱过滤取汁,再把当年新缫就的蚕丝剪成胭脂缸口大小。
要说这个蚕丝,虽然是平常的那一种蚕丝,但又有所不同。
这是祖母用了她两天前调好的据说是用祖传配方的调料炼制好的。
祖母弄的调料炼制好的蚕丝细致柔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轻轻一嗅,令人顿觉清新。
这些蚕丝极是细密柔软,祖母再将她处理好的液体倒进去,然后将灌进液体的蚕丝装进早早让祖父编制好的很细密的草篮子里,最后将其置于阴凉干燥处存放,直至液体风干形成粉末。
待液体全成粉末后,祖母又小心翼翼地取来木盒子,轻轻摩擦蚕丝,摩擦出来的粉末装进祖母亲手绘制的带着牡丹花样的木盒子,并且祖母还研磨出一种夜里会发光的液体,染上大红色,将其填入牡丹花凹槽中。
当填满的那一瞬间,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横空出世,它晶莹剔透,却又因其鲜艳的颜色而显得生动,简直呼之欲出。
在蚕丝上剩下的粉末,祖母将其填入萧老木匠刻的百合花样的木盒子中,虽然祖母并没有如前一样木盒子一般倒入液体,但是祖母还是慎重地为用那些无色液体细细地为百合花描边,增添了几许灵气。
一直到后来的后来,有人曾询问过祖母为什么牡丹花样的盒子的胭脂比百合花样的盒子的胭脂价格更贵,且盒子也更精致。
祖母默了默,才缓缓回道:“世人甚爱牡丹,牡丹宜乎众人。百合花,它不适应,也不适合众人,它只在自己该在的地方静静绽放。”
后来,祖母卖的胭脂大热之后,有很多人明里暗里地向祖母打探秘方呢,当然,都被祖母一一巧妙避开了话题。
等等,话题又偏了,不行,继续回归正题。
事实上,说是上好的胭脂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只见,祖母轻轻粘起一点儿胭脂,那胭脂不似在胭脂铺里的胭脂那般看着厚实,而是透亮的。
摸起来感觉更是不同,十分细腻,沾一点细细抹在脸上,只觉凉滑,却也让人舒服。
祖母涂完妆后,再稍稍打理一下发型,就转过头让祖父看看。
只见祖父表情深沉,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眼睛直幽幽地盯着自己,祖母不激然想到了以前看到的饿狼的眼睛,也是这般悚人。
在祖母还楞楞的时候,祖父突然迈开步伐向外面走出去。
这时,传来“嘭”的一声,也把祖母从刚刚的神游中回过神来。
祖母朝声源处看去,不禁乐了——原来是祖父撞到了门槛上。祖母很不厚道地轻笑出声,虽然声音很轻,不过还是被耳力很好的祖父听到了。
祖父一副没听到的样子,抚了抚额头离开了。
脸上却不禁露出懊恼的神情。在喜欢的人面前露丑什么的,实在太丢人了。
但过了一会儿,祖父又折了回来,语气略带羞恼意味:“你,很好看。”
说完,在祖母诧异的眼神下,大踏步地离开了,不再回头,看起来很潇洒。但仔细一瞧,却让人感觉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当然,此时的祖母,并不知道涂了自制的胭脂的她,面若桃花,却又胜桃花三分,且祖母本身底子就很足,如今一看,更显娇美。
简单点解释就是,祖父被祖母的绝美容颜所惊艳到了。
祖父离开了,祖母却被祖父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但内心又不由自主地涌出一些开心。她想道:本以为他是个呆子,没想到还挺会说话的。
一会儿,祖母回过神来,有些害羞地轻拍了拍自己的微红的小脸,赶紧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驱逐。
转念间,想起自己刚刚涂了胭脂,再一联想到自身底子并不差,祖母瞬间明白了祖父话里的意思,有些羞恼,却又不禁一乐:看来我制作的胭脂挺成功的。(小字注:祖母的思路有时候很与众不同,是我们一家(除祖父外)都无法理解的,十分清奇。)
于是,这些胭脂,成了祖母致富发家的起点。后来,甚至一度畅销整个国家,连番邦人民都对此垂涎不已。
当然,这还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