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荒山之中冷风瑟瑟。有两人露宿林中夜来气温骤降,他们生起一堆火取暖。一旁的笼中装着的几条鱼还在翻腾,火堆上已有两条鱼在烤着了,香味扑鼻而来,充满诱惑。两人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看着鱼馋涎欲滴。
“这烤好了没?走了一天饿死我了。”说话的男子三十岁左右,个头不高,微胖。
另一个男子看着要年轻些,中等身材。他将鱼翻了翻递到那胖子面前,一脸嫌弃道:“瞧把你给饿的,拿着。”
那胖子本想回两句嘴,但看着眼前这条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鱼,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刚想囫囵一口突然尖叫一声:“哎呀,这什么东西?”
正在烤鱼的男人闻声取出一个柴火,照了照道:“是只兔子。”说着又觉得不对,拿着火把又细细瞧了瞧。
这兔子好像与寻常的兔子不太一样,长得圆滚滚的雪白的毛很长,看着柔柔的,耳朵比猫大又比平常的兔子要小,这眼睛竟是绿色的,眉心处还有一个图案像朵红色小花在发光。
那胖子没好气的一把拎起那兔子,道:“这家伙都将我脸划破了。”那个胖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真出了血,更是生气,“你这畜生害我破了相,我饶不了你。”
坐在旁边的那人,在这时候竟然在憋笑,但由于天黑那胖子一心在那兔子上并没有注意到。
“咳咳。”那人假咳两声,“好了,将它烤了吃了就是了,别生气了,再说了你的相还用它破吗?”
胖子瞪了他一眼,那人强忍住想笑的冲动。胖子心中有气,想来收拾不了你还收拾不了这只兔子吗?
“你等着我这就去将这家伙的毛拔了。”胖子圆滚滚的站起来,拎着兔子走开了。
说干就干,他撸起袖子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衣袖上擦了两下。那兔子脚下一直在乱蹬,胖子拎紧了它的耳朵得意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叫你破我相。”
眼见着刀渐渐逼近,那兔子还在垂死挣扎,四只爪子蹬的一下伸出,将那胖子的脸胡乱抓了一通,那胖子一时无措随手将那兔子的腿划了一刀,鲜血顿湿白毛。
兔子就像个不会武功,打架只会抓头发的市井妇人,几个爪子在面前乱舞。胖子实在受不了了,一把将兔子丢到一边,再这样下去可就不光是破相那么简单了。胖子只觉脸疼得不行,用手摸便摸到了血,气急败坏正要去找那兔子算账时,兔子早已逃掉了。胖子疼的“哎呀”直叫唤,只得往回去。
“你怎么了?”那坐在火堆旁的男子正悠哉悠哉的吃着鱼,远远的便看见胖子用衣袖挡着脸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顿了顿还是放下了衣袖。
“噗嗤。”那人直接笑喷了,只见他脸上东一横西一杠,伤口深浅不一,“连个兔子都对付不了,你真没用。”
那胖子怒气冲冲道:“你试试,那家伙可厉害了,若不是我及时松手脸都没了。那是兔子吗?爪子那么深下手又狠。”
坐在一旁的人想了想道:“我觉得挺像兔子的,长得有些奇怪,算了我们这里不是还有鱼吗?你呀,就别和一个牲畜一般计较了。”
那人看向兔子逃跑的方向道:“我才不和它计较。”
“哈哈!”那人突然想起他被兔子欺负的画面,又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胖子十分委屈道:“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他连吃鱼的兴致都没了,举起手就要扔到一旁。
那人顺手接下,没再笑将鱼递还给他道:“我不笑了,你快吃吧。”
那胖子气量也不小但也可能是饿的,又接过了那条鱼,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只兔子跑了很远才停下来心中想道:“哎呀妈呀,差点儿就跟那烤鱼一样成为他们腹中食了,还好我够机灵,我发誓我再也不贪吃了。”
它继续走着,这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在街上就曾被人抓住过,将它关在外表各异的狐狸中,还称自己是什么青丘狐,当招牌在那里晒了一下午的太阳。后来因为商贩子卖价太贵就没有人要。那商贩子见这狐狸长得实在出奇,也没舍得低价贱卖,心想着,说不定明日再去就能买个好价钱。它就是趁那商贩子没注意时偷偷逃走了,但半路又被这诱人的鱼香味吸引,就被人当成了兔子要烤来吃,还好自己眼疾手快才逃出魔爪。
不过在这里它有必要证实一下,第一它不是狐狸,第二它也不是兔子。不过是一只不太普通的猫罢了,至于为什么长得连亲娘都不认得它自己也不知道。
“咔!”它顿时吓得连魂儿都没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么倒霉,一波三折,刚出龙潭又进了虎穴。任凭它如何挣扎,夹在脚上的捕猎器都弄不下来,费了它一身的劲儿,终是徒劳无获。
可能是太累了就这样挣扎一会儿它竟然睡着了,不管明天是被大卸八块还是五马分尸,那都是明天的事,趁着现在还有一口气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可是当明天真正来临时,才知道美好的时光如此短暂。它开始着急了,使出浑身解数那夹子仍然没有要打开的样子,它“喵喵”叫了几声,心想:“这下可死定了。”
“哥哥你快来看,这里有只狐狸眉心还发光哩。”远远就看见这草丛有什么东西在动,出于好奇那小女孩儿跑了过来看了看,见着了这只猫觉得格外稀奇。
后面的小男孩闻声赶来,见这奇怪的生物,同样好奇:“好漂亮呀!圆滚滚的。哎呀,它的脚受伤了。”小男孩儿这才看见这只猫脚上流了不少血。
小女孩儿格外心疼,打开了夹着它脚的夹子,那只猫正想拔腿就跑,女孩儿却格外小心的将它抱了起来,道:“要不我们带它一起走吧?”
男孩儿想了想有些担心道:“先生知道了怎么办?我们是要去上堂的。”
那女孩儿将包里的书拿出来递给那男孩儿道:“你帮我拿着书,我将它藏起来,这样先生就不会发现了。”
男孩儿觉得此法可行,点点头。
那猫好像有些不情愿,探出脑袋有苦说不出,欲哭无泪。心道:“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呀?这是要先虐后杀吗?树爷爷我再也不贪玩儿了,你快来救我吧,树爷爷……呜呜呜呜。”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那两个小孩儿走进院中。院内干净利落,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周围栽种了不少的竹子。这个院子是慕子阡的住处,他还在里面办了一个书塾,专供碧湾村那些家境贫穷的孩子们读书的,这书塾中人并不多,也就十几个孩子,年龄大小不一。
小女孩儿将猫推进包,两个孩子站在门外齐声喊道:“先生。”
慕子阡朝门口看了一眼道:“进来吧!”
女孩儿便掩藏着自己的包进去了,男孩儿坐下后,将书递给了那女孩儿。
慕子阡长得清秀,穿着平常的灰布衣裳,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书在空道上徘徊,念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下面的学生摇头晃脑也跟着念一遍。
“逝者如……”
“喵喵!”
慕子阡正准备教大家练下一句,不知从哪儿传来两声猫叫,四周顿时静默无声。女孩面部表情紧张,手下使劲藏着包。
慕子阡走了一圈并未说什么又拿起书,张了张嘴。
“喵~喵~”
慕子阡向后看了一眼,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女孩儿,慕子阡放下书缓缓走过去,侧着身问:“嫣儿你包里装着什么?”
嫣儿连忙摇着头道:“没……没什么。”
慕子阡依旧看着嫣儿,嫣儿都不敢抬头看他,慕子阡看向坐在他左边的男孩儿,道:“千奇你说。”
凌千奇的头原本垂的很低,蓦然抬起头被慕子阡的眼神震慑了,缓缓站了起来。
嫣儿先他一步站起来支支吾吾道:“先生,我错了,我不该撒谎,这里面装的是……”
正要说那只猫主动跳了出来,在桌上走来走去。
“哇!”周围人一声惊叹,对这只猫充满好奇,可见这只猫多罕见了。
慕子阡表情严肃道:“大家继续念书。”
那些看热闹的学生纷纷又端坐在桌前,手上虽然捧着书,但时不时会撇那猫一眼。
慕子阡看向那只猫,注意到原来它受伤了,道:“嫣儿放堂后来找我。”
嫣儿面色一变心想:“完蛋了。”
凌千奇的目光投向了台上的那把戒尺,不禁搓了搓手。而后摇了两下头忽与慕子阡四目相对。顿了顿,凌千奇手忙脚乱的拿起书本,装作十分认真的样子念着书。
瞬间这只猫再也引不起任何喧哗之声。
可这只猫却独自叫的欢,足足在这里叫唤了一下午,时不时到处乱跑,但谁也没有将它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