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风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的样子,着实吸引了伍府的一些下人。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天那边,黑压压的乌云齐齐飘过来。
“要下雨啦,快回家收衣服啦!”街上响起行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马牛大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会在等下雨吧?”
成风笑着没回答,回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青女来自无量上界,上界决定东胜神洲大陆的节气。什么时候下雨、下雪、下冰雹,春播夏长秋收冬藏,都必须依着上界规律。青女自然知道很快便会下雨。
“刚刚日头还很毒辣,转眼就要下雨,真是天助我也。”伍夫人开兴地叫了起来,她忙命下人手持瓷碗,爬上屋顶,等着下雨。
于是,一副奇怪的画面出现了。
伍府上下,除了老的、弱的、残的、孕的不能爬高之外,人人拿着大瓷碗,攀上屋顶,高举过头,等着下雨。
“就不怕被雷劈?”马牛大脱口而出。
“对呀,打雷不能站在高处,这是常识啊!”
“我们还把手举起来,这不是更加引雷吗?”
“我妈说我是招雷体质,下雨天都不让我出门。”
本来这些下人就不愿意爬上屋顶,做这么滑稽的动作,被马牛大这么一说,就更加不肯了。
伍夫人一看,瞬间不淡定。
她扯着嗓子喊:“俊良生死未卜,你们身为伍府下人,平日里受了那么多恩惠,到该用你们的时候,你们不能有半点推迟。谁若擅自下来,家法伺侯;谁若被雷劈了,壮烈牺牲,伍府替你照顾家人。”
伍夫人怒目而睁,把一众家丁下人吓得再也不敢啰嗦半句。
平地一声雷乍响。
“哎呀——”
雷声响处,屋顶上一人双腿哆嗦,被吓了一跳,步子没扎稳,一下摔倒,滚了两圈,就要滚下屋顶。
伍夫人抽出一条九尺长鞭,正等着那人跌落下来,狠狠抽去。
那人右手一用力,抓住屋檐,才没有跌落下来。
伍夫人冷冷道:“不要耍什么花样,就算被雷劈了,你也得给我保持姿势,死死的站在上面。”
马牛大瞧那人,正是刚刚没有眼力见,不肯放他和成风进来的下人。
下人们敢怒不敢言。
乌云飘来,空气中充满湿气。
下人们心里怕的很,又不敢忤逆主人。
个个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躬缩着身子,生怕自己站的太高,把雷招来。
“下雨了。”成风道。
“来了,来了。”
“快点装满吧。”
下人们祈祷着在被雷劈之前,把手里的碗装满。
“我装满了。”有人兴奋地叫道。
“我也装满了。”
纷纷有人响应。
很快,下人们手里的碗都装满了水。
伍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朝成风看去,“成公子,无根水已备好,接下来怎么做?”
大雨滂沱,整个洪白镇都被雨水覆盖。
除了伍府,镇上居民都入室避雨。
“我听说府上有安兴山的雪莲、应宁洞的乌子、黑龙崖的红果,还有合文观的草木灰,是吗?”成风突然问道。
“是啊。那是五星治疗师开的单子,说是有驱邪避祟,回光返阳的功效,但已经吃了好几剂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除了草木灰,其他三味,都是好药。一点效果都没有,那是因为你们用错了药引子。”
“用错了药引子?”伍夫人低头思索。
“用无根水做药引,才能发挥出功效。”
“就这么简单?”伍夫人一脸难以置信,“换汤不换药,还能把病治好。不是我想质疑你,但这实在是太违反常识了。”
伍俊良被顽灵内丹反噬,顽灵来自无量上界,只有用无量上界的物体做药引,才能治得了伍俊良的病。一旦说破,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但成风不能说出来。
否则,一旦让普天之下的修炼者知道这个事实,不知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好,我相信你一次。”见成风没有回答,伍夫人只好说道。
死马当活马医,命人按原方再次熬药,不同的是,这次用无根水,也没有加合文观的草木灰。”
几盏茶的功夫,下人就熬好了药。伍夫人亲自接过,把伍俊良从地上扶起来,准备喂他喝。
伍俊良被放在地上,身上全部被雨水打湿,这是成风要求的,原因他也没有说。
伍夫人喂他喝了药,静静地等着他的变化。
一刻、两刻、三刻钟过去。
除了雨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有。
正当众人以为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时候,伍俊良轻轻地咳了几声。
“俊良?”伍夫人兴奋地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伍俊良睁开眼睛,问道。
“你终于醒了,我差点以为你要去了。”
“我……我……”伍俊良“我”了几声,雨势加大,雨水猛地往他鼻子和嘴里灌,他大病初醒,元气微弱,呛了几口,憋不过气来,脸一下黑了过去。
伍夫人急道:“俊良、俊良。”
好在马牛大在一旁提醒她人工呼吸。
伍夫人顾不得形象,顺势把伍俊良平放在地,两手在他胸口连线中点,奋力按压下去。她边按边哭,“俊良,你不能死,我不许让你死。”
马牛大心急地提醒,“记得吹气吹气。”
伍夫人按了三十个来回,又对着伍俊良的嘴巴吹了两口气。
伍俊良胸廓有起伏,伍夫人接着又给他胸外按压。
连续做了五个轮回,才终于把伍俊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成风在一旁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帮伍俊良驱走了丹毒,却害他差点呛死,真要追究起来,这责任怎么划分,还真不好说。
伍夫人兴奋地抱着伍俊良道:“俊良,你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厢房。”
伍夫人抱伍俊良抱了起来,疯也似地跑回厢房。
伍俊良意识恢复过来后,看到自己的朋友马牛大,道:“马考官,多谢你救了我。”
马牛大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救了你,是这位小兄弟。他的名字叫成风。”
“原来是成兄弟,多谢多谢!”伍俊良咳了几声。
伍夫人责怪他刚醒来不要说那么多话。
“那内丹呢?”伍俊良不安地问道。
“你还想着那玩意,早就给我扔了。”
“什么?扔了会祸害别人,你干的好事。”伍俊良指责道。
伍夫人气道:“难道留下来祸害自己吗?”
马牛大插嘴道:“嫂嫂跟伍哥开玩笑,内丹没有丢。只是嫂嫂说的对,这玩意也不能留。”
“不能丢,也不能留,那要怎么办?”伍俊良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