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叆叇的云雾拨开半掩的月色,夜幕降临。偌大的城市霓虹闪烁,从会馆俯视,车辆川流不息。
景妤被扣留下来,关在了一间客房里。
她还在想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身后的门响动起来。
景妤警惕回头。
走进来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女人,她刚刚隐约听到守在门外的阿猫叫这个人楚姐。
楚姐手里抱着一个漂亮的礼盒,递到景妤面前:“你去试试裙子合不合适,十分钟后出发去凯旋门。”
景妤没接。
楚姐推搡了她一把:“快去,别耽误时间,车就在楼下等着。”
这是一条真丝白裙,没有过多的点缀,很轻薄,轻薄到似乎一碰就能撕破的那种。
那个男人让人送来这种裙子,分明是赤裸裸的报复,这是生怕她活着从凯旋门出来。
楚姐过来的时候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揣着心中的好奇问:“哎,你真是三爷藏在外面的女人,怎么被黄毛那王八玩意弄来了?”
“什么?”
“我们二爷猜的。”三爷又重头到尾没解释,他们也就当是默认了。
景妤是有病才会跟那种人扯上关系,她连忙道:“不是,你们弄错了。”
楚姐不信:“到那步没?”
景妤听懂了,耳朵滚烫:“真没有....”
楚姐笑笑,见好就收。
景妤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不安的总是拉裙子。
“行了,别扯了,再扯这点布都没了,我可没给你准备别的。”
她这下真不敢乱扯了,这边又心不在焉的开始想待会该怎么办。
阿猫敲门提醒:“楚姐,人换好没有?车在楼下等着了。”
“来了!”
会馆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旁边,阿猫打开车门示意景妤进去。
后门一开,景妤愣住。
沈清樾也在。
男人紧闭着双眸,黑发垂着,挡住那双泛寒的双眸,今夜的月光清明,照在他冷硬的脸部轮廓上。
黑心蛇。
又毒又狠,景妤下意识就想到这三个字。
沈清樾察觉到目光,睁开眼睛冷冷地回向她。
景妤错开视线,强装镇定,微微俯身坐进去。
裙子有些长,她前脚刚进就踩住裙角,身体硬生生的扑过去,胳膊用力的撑在了座椅上,头顶磕到了他的下巴。
景妤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泪眼昏花道:“对..对不起...”
她真怕这条黑心的毒蛇还没到凯旋门,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景妤坐直身体,之后刻意没敢离他太近,中间腾出的空位至少还能塞下两个人。
去的一路上她状况不太好。她晕车,胃里翻滚的难受,好不容易才忍到下车。
凯旋门里昏暗的灯光伴随着迷乱的音乐,震耳欲聋。’纸醉金迷’包间里,沈季安坐在沙发中间正在跟别人划拳喝酒。
见人来了,沈季安招手。
沈清樾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景妤落了单,站在中间一下变成观赏的动物。
坐过去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很快,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注意她:“三爷今天过来还带了个妞?”
“呦,这妞长的还真他妈乖,不是凯旋门的吧?”
他们不怀好意太明显了,她忐忑:“能不能放我走?”
然而景妤不知道是,这样话反而会起到反作用,越是这样赢弱娇怯的少女,越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他们起了恶劣玩闹的心思,顺从的说:“要不然这样,喝一杯我们考虑考虑放你走?”
这个条件稍微宽松多了,至少有了谈判的空间,景妤半信半疑的皱眉:“真的?”
女孩子说话字正圆腔,语调带着江南女子的温软,不是那种纽姿作态故意发出的嗲调,好听极了。
坐在角落里的沈清樾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蠢。
看不出来是在玩她?
果然,没人说是也没说不是,半杯洋酒放在她面前。
景妤只想快点离开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想也不想就一鼓作气举起杯子将酒往喉咙里灌。
赌一把。
前段时间他们已经闹出了事,总归不想再弄出一条人命,惹火烧身。
五十多度的烈酒,辣的她眼泪直流,不停的拍着胸脯咳嗽起来,胃中的火热移嫁到全身,以至于又疼又痒。
她辣的流眼泪:“我可以走了吗?”
沈季安不动声色。
真不是沈清樾的女人?
难不成是他猜错了,都被欺负成这样了都不管。
见角落里的人并未有什么恼怒的举动,沈季安不免兴致缺缺,他抬起眼睑,漫不经心的问:“一杯不够诚意吧?”
“说了喝了就放我走的。”
“他们说的是考虑考虑。”
那胖子这时站起来解围:“二爷,算了,别把人小姑娘喝晕了,快,快坐过来。”
她步伐不稳,怎么被推到沈清樾旁边的沙发上的都不知道。
胖子在景妤耳边说话,手也不老实的要移过来,还没触到她,她就十分抗拒的胡乱的推开:“别碰我,走开。”
胖子笑:“醉了。”
沈清樾将酒杯按在桌子上,发出砰的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投至而来。
沈清樾朝她走过来,冷声道:“起来。”
景妤眨着眼睛抬头望着他,慢半拍的站起来。
她白皙的手腕在袖子里迅速起了大片的红疹,痒的很,耳边越来越觉得耳边嗡鸣,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
下一秒,还没站起来就直接晕了过去。
“二爷,三爷。”胖男人露出为难之色:“这.....?”
这都没干什么,怎么人就不行了?
*
景妤醒来的时候,喉咙疼得要命。
周围很安静,抬头是暖色调的天花板,她想起身,手背被牵扯了一下。
楚姐按住她的手:“别动,你在输液。”
景妤偏头,看到房间的布局,心底一沉,她又被送回会馆了。
当时在凯旋门怎么回事来着?她喝完沈季安给的酒,然后有个胖子要摸她,黑心蛇突然让她起来,然后.....
楚姐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你酒精过敏,晕倒了。”
“三爷,人醒了。”
楚姐忽然朝门口喊。
景妤回过神,看着他。
沈清樾语气平静:“半杯倒,你就这点本事?”
景妤抿唇,不温不恼:“你不用在这里说风凉话,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猫捕捉回来的猎物?先捉住,然后看着它拼命挣扎,想要逃跑,可笑的是,它其实一直都在猫的掌控范围内,玩弄在股掌之间,等到腻了,才一口吃掉,你刚刚看到我那样,不是觉得特别有趣吗?”
沈清樾垂眸冷笑:“的确。”
景妤咬牙,仿佛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他点燃了一根烟,用手指夹着放进嘴里缓缓吐出,白雾弥漫下,男人神情寡淡,眉眼没有多余的情绪。
“现在不怕死了?”
“怕。”她杏眼含着水雾,冷笑道:“那你能放过我吗?”
沈清樾沉默半晌,似乎真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他薄唇轻启:“可以。”
景妤膛目结舌。
太突然了,她不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毕竟他前一秒还恨不得弄死她。
沈清樾将烟头掐灭,按进了旁边的烟灰缸里,抬眼道:“不想走?”
“想!”
她是疯了才会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