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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彼岸花

黑雾笼罩,阴风阵阵,奈何桥边充斥着来自忘川河的腥臭味,两个守军阴兵在桥上巡逻。

最近不知为何,奈何桥下,忘川河两岸盛开的彼岸花事先毫无征兆的全部凋谢了。这里虽是阴间,平日里因为有彼岸花的花香,能净化忘川的腥臭,周围不说是风景宜人,倒也是花香四溢。但是从前日开始,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一夜之间尽数凋零。

这彼岸花香有镇定作用,花开时忘川河中的众鬼倒能安分守己,这彼岸花一枯,忘川河中的众鬼没了约束也暴躁了起来。忽然,只听‘嗷嗷’‘“嗷嗷”两声,河中两鬼互相撕咬了起来……

“又打起来了,昨天到现在这是第七回了……”

“你记得倒挺清楚,走吧,下河边看看。”

“唉……走吧!谁让咱是干这个的,我从昨天才知道这忘川河这么臭!”

“这忘川河里都是不能投胎的鬼,吃喝拉撒都在河里,里面还有毒虫,能不臭吗!平时有彼岸花倒也好办,这彼岸花一枯,可苦了咱哥俩了。”

说着说着,两个阴兵来到了河边,这俩阴兵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编号0218,是最近加入阴兵队伍的,长相俊朗,容貌伟岸、矮的那个编号0125,来地府稍早,他长的稍微胖些,但生的也是善相,一来到河边,一股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两人差点没熏出眼泪。

“今天这忘川河里的鬼是怎么了,平时咱们到河边他们都吓得一声不吭,怎么今天这么喧闹?”

“是啊,是有点奇怪……老哥,你带鬼鞭了吗?”

“带了啊,干啥?”

“咱拿鬼鞭吓唬吓唬他们,估计就老实了。”

“对啊!这鬼鞭全身倒刺,抽一下皮开肉绽,抽两下深可见骨,我看他们是皮痒痒了……”说罢,二人抽出鬼鞭,对着河中“啪啪”就是两鞭子。

这两鞭子正打中了河中的两个鬼,一个打在了面门,一个打中了后背。这鬼鞭确是厉害,两鬼顿时被打的嗷嗷直叫,被打中面门的一鬼更惨,脸上血肉模糊,左眼珠悬在眼眶外,本来就是鬼,被打完之后模样更吓人了。其余众鬼见状,果然安静了不少。

两阴兵见到这放了心,0217号回头对0218一笑,说道:“这鬼鞭果然好用,看他们这下还敢不敢造次,快走吧,咱回桥上去,这儿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走走走,不过老哥,你说这河边的彼岸花是怎么回事,我刚来不久,还花都落了我还是头一次见。”

“别说你了,我来这都三百年了,也是头一次看到这彼岸花都落了。许是花期到了?谁知道呢,不管他了,快上桥。”

二人转身准备上桥,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水声,两人回头望去,忘川河中窜出一个黑影,一下子扑倒了靠近河边的胖阴兵,紧接着大嘴一张,咬断了阴兵的喉咙,由于这一系列发生的太突然,那阴兵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倒下了,0218号看到这一幕后愣了一下,显然是吓了一跳,硬生生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有鬼袭击阴兵了!”

“有鬼吃阴兵啦!”他又喊道。

如今的地府与初创时期大有不同,几千年来,随着人间科技发展,地府科技也得到了发展,与人间并无二致。鬼门关大大小小的监控装了几十个,监视着奈何桥和忘川河的一切举动,总控室里的阴兵通过监控看到了刚刚这一幕,立刻按下了紧急按钮,警笛声响,鬼门关上众将士立即列队来到桥边,桥上的守军顺着声音望去,已经有几个鬼出了忘川,正向桥下幸存的那个阴兵聚拢,剩下的众鬼在河中蠢蠢欲动,马上也要爬出来了。

“大家快拿好武器去河边,众鬼暴乱了!”

阴兵们跑向河边,之前幸存的阴兵正和众鬼交战,由于他手中有鬼鞭,众鬼倒也没占什么便宜,见大部队过来,他心中也有了底,鬼鞭也挥得越来越凌厉,众鬼围绕在他周围,一时也不敢靠的太近。突然,他左后方蹿出来一只鬼,事出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看这鬼就要把他扑倒,只听‘嗖’的一声,这鬼应声落地,头部鲜血直流……

“0218号,快过来。”守军队长冲着桥下那阴兵喊道。

“来了,队长。”他边战边退,由于有着后方掩护,加之鬼鞭也好用,他很快来到了桥边。河边众鬼见阴兵越聚越多,一时也不敢上前,双方陷入了僵持。

“队长,这鬼突然开始袭击我们,0125号已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怀疑这事和彼岸花有关系。你快去禀报孟婆大人,说彼岸花枯萎,忘川众鬼暴乱。我带着部队在这里对付他们,快去!”

传说奈何桥头有一关,为鬼门关。过了鬼门关,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阴间;鬼门关后有一高台,比鬼门关高出三丈,此台名为望乡台,死去的人在台上可以看到自己在阳间的亲人,从此阴阳两隔;望乡台后有一庄,院墙高深,朱漆红门,门上有一匾,匾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孟婆庄,这便是孟婆的府邸。庄门口有一小亭,亭中有一口大锅,花纹古拙,透着宝光,这便是平时孟婆熬制孟婆汤的孟婆亭……

话说那死里逃生的阴兵接到任务去找孟婆,一路小跑便来到了孟婆庄前,发现庄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人,此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着宽袖素白色长袍,袍上绣着云纹,腰间挂着一葫芦,右手拄着一根七尺竹杖。这阴兵发现此人虽已年迈,但气场之强实是罕见,正要上前问话,那老者先开了口:

“你是来找孟婆汇报忘川众鬼暴乱的吧?”

“正是,敢问老先生是何人?”

“老朽费长房。”

“您是费鬼师!”

“正是。”

那阴兵大吃一惊,连忙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平时他见的最大的官就是他们队长,像鬼师这类的地府高层,他只是听说,从未见过。此刻,他不免有些紧张,刚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没了主意。

那老者见他不说话,从袖中拿出三道灵符,和他言道:“此符为镇鬼符,你将此符拿去,分别贴在奈何桥桥头、桥中、桥尾,即可镇住忘川河中众鬼。”

阴兵接过灵符,缓缓问道:“那彼岸花的事,孟婆大人可知晓?”

费长房沉默了一会,对阴兵言道:“你先去桥上贴符,等止住暴乱你再回来,我有事吩咐于你。”

“是!”那阴兵接过三道灵符,又是一路小跑,来到奈何桥边,见桥下众兄弟们正与恶鬼们纠缠,他遵照费长房指示,将三道灵符一一贴好,三道灵符旋即化为三道金光射向空中,在空中结成一张光网,沿阴河走势拍向地面,众鬼接触到这光网,一瞬间被定住了身形。

众阴兵见危机已解,也都松了一口气。队长此时望向桥头,向桥头贴符的阴兵竖了个大拇指。0218号也在桥上站直,伸出手回敬了一个礼,接着打开对讲和队长说:“报告队长,忘川众鬼暴乱已解决,我现在还需赶回孟婆大人府上复命!请队长指示!”

“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好,快去快回!”

0218号回到孟婆宅邸,见大门敞开,费鬼师和一位老妇人坐在庭中,那老妇人面目和善,一副慈悲之相,不用说,这一定是孟婆大人了。费长房将门口阴兵请入庭中,那阴兵恭恭敬敬地向二位老者施礼。孟婆看了看他,微笑着开了口“关于这彼岸花,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洗耳恭听。”

“你可知这地府的由来?”

“我曾在书中见过……

上古时本没有地府,人死后就在阴阳二界游荡,当年黄帝大战蚩尤,战死的士兵大多怨气未消,化成怨魂危害人间。而泰山在大陆之东,太阳于此升起,主生死,定国邦,连接阴阳。传说泰山深处有一扇门,门外是阳间,门内通往阴间,此门由盘古后人世代看守。黄帝于是来到泰山,与当时的泰山府君,盘古后人金虹氏商议在阴间构建一个与阳间无异的世界,安顿魂灵。府君以万物相生有序,不愿凭一己之力改变阴阳二界拒绝,且怨魂为祸本就是炎黄二帝与蚩尤大战导致的,除非黄帝发誓从此罢刀兵,止战戈,否则阴间怨魂愈多,阴阳失衡若威胁到人间,那时人间将成炼狱,秩序也将不复存在。

为保人间太平,恢复阴阳二界秩序,黄帝立下重誓,从此不再发动战争,泰山府君感其诚意,打开阴间之门,并向其索要部下所有士兵,参与阴间建设,黄帝不置可否,只向府君拜了一拜,又面朝山下拜了三拜离开了泰山。当晚,效忠黄帝的所有士兵在睡梦中魂魄被府君带走了,成了阴间的第一批阴兵。但是,这些和彼岸花有什么关系吗?”

费长房捋了捋面下的长髯,缓缓开口:从那次阴界之门第一次被打开后,阴间便真正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泰山府君从此进驻阴间,成为阴间最高的统治者,他离开人间时,曾嘱托黄帝两件事,一是为其修祠,按时祭拜;二是替他守住阳间通往阴间之门的入口,维护阴阳二界秩序。黄帝于是在泰山脚下另筑一城,起名为岱,将自己的小儿子分封到这里,人们都称他为岱君,黄帝又在山腰修筑一座祠堂,按时祭祀。岱君爱花,他和夫人来到岱城后,沿城种了大量的奇花异草,春天到来,百花斗艳,香气袭人。来到岱城的第二年夏,岱君夫人有了身孕,到了生产那天,正值初春,孩子降生的一刻,满城的花朵都没了香气,但岱君府上却传出阵阵异香,没多久奶妈抱着孩子出来,岱君此时已经在产房外焦急等待了快一个时辰……

“恭喜君上,是个公子!”

岱君紧皱的眉头突然舒朗,露出了笑容,就在刚才,他还觉得心中憋闷,喘不过气,而现在,所有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快把孩子抱来让我看看。”

奶妈将孩子抱来岱君身边,岱君看了看襁褓里熟睡的儿子,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模样甚是可人,岱君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又握了握儿子的小手,突然发现孩子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他轻轻地将儿子的小手打开,发现他手里握着的好像是一粒种子,约有米粒大小,岱君转过身问奶妈:

“这种子可是你放到公子手中的?”

“回君上,这种子奴婢也从未见过!公子一出生,夫人看了一眼,就令奴婢抱出来给岱君您看,途中也不曾见公子抓过什么东西。”

岱君心想,这种子莫不是随这孩子一同出生?刚才那似是花香的异香难不成也和这种子有关?

这孩子降生的种种异象到底是福是祸,岱君也拿不定主意,但是儿子出生他自然是开心的。满室异香,许是好兆头吧。岱君这么想着,又挂念起产房内的夫人,他抱着孩子来到夫人寝边,夫人此时已是虚弱的很,但是见到夫君和儿子来,苍白的面庞上却也露出了笑容,岱君夫人轻轻地对岱君说:“君上,给我们的儿子起个名字吧。”岱君思忖许久,对夫人说:“就叫灵湘吧。”

话音刚落,襁褓里传来婴儿咯咯的笑声。

“看来儿子也喜欢这个名字,好,就叫灵湘。儿子,你听见没?你有名字了!”岱君夫人说完又掐了掐孩子的小脸,满眼慈爱。接着吩咐奶妈,抱小公子出去喂奶。岱君夫妇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若干年后,他们的儿子灵湘会把岱城推向生死边缘。

仲春的一天晌午,王宫内岱君正在修剪花木,十六年过去了,曾经风华正茂的岱君已成为了年过半百的老人,腿脚不太灵便,眼神也不是很好了,此时的他像是一根已经快燃尽的蜡烛,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垂垂老者了。他虽然老了,但是他侍弄的这些花却生机盎然,岱君和夫人爱了一辈子花,岱君夫人早在几年前过世,岱君此生除了夫人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女人,子嗣也只有灵湘一人。夫妻二人举案齐眉过了一辈子,最近岱君在梦里总能梦见自己的夫人,夫人对他说,那边的家都给他置办好了。岱君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一晃灵湘已经十六岁,成年了,也该把这岱城交给他了。好在这孩子还算争气,机敏聪慧,前几日先生还夸他文章练达,大将军也称赞他骑射功夫出众,看来当年生他时的异象确是吉兆,把岱城交给他,自己也能放心了。

“公子现在何处?”

“回君上的话,公子在后山花园。”身旁的老奴答道。

“好,等我弄完这些花,和我一起去后山。寝殿里的那株花开了吗?”

“回君上,已出花苞了。”

“十六年了,终于要开花了!记住每天喂它三牲血,别忘了!”

“君上放心。”

岱君刚准备站起,站到一半,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脑子嗡嗡的响,周围突然一片寂静,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身旁老奴见状急忙俯身搀住了岱君……

“君上!君上!君上!”

岱君仿佛听到有声音打远处传来,紧接着眼前的黑暗渐渐消散,远处的声音也慢慢近了,他发现自己倒在老奴的怀中,他强站起来,脑袋却还是晕乎乎的……

“君上,您可要保重身体啊。”身旁的老奴对他说,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哭腔。这老奴跟了岱君一辈子,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老奴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岱君是他的主子,但是他心中,早把岱君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今看到岱君身体每况愈下,老奴的内心也五味杂陈。

“我没事,许是最近睡眠不足,不打紧,休息几天就好了。走,我们去后山看看公子。”

后山花园内,一位白衣少年正在练剑,一招一式使的有板有眼,不远处,一中年男子身着甲胄,微笑着看着练剑的少年,不住点头,他抽出腰间宝剑,对那少年说:“公子,与我切磋几招如何?”

“别说笑了大将军,我这剑法都是你教我的,我和你比试,我赢不了的!”

“还未比试,怎知不能敌我,我看你剑法大有长进,未必不能胜我,刀剑无眼,小心了!看招!”

“大将军,你……”

话还没说完,灵湘只觉一股凌厉的剑气从耳边呼啸而过,他侧身躲开,顺势跳到大将军身后,正欲出剑刺他背后,大将军向前一步,趁灵湘出剑的瞬间,一脚蹬在了面前的树上,接着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攻击。灵湘抬头,见空中劈下一剑,他急忙弯腰横剑格挡,趁大将军刚刚落地,立足未稳,灵湘侧过身子,直刺大将军咽喉,本以为这招会令他没有防备,谁知大将军顺势向后倒,将剑插进了地,灵湘的剑尖刺了空,只觉得腹部吃痛,低头一看,正挨了大将军一脚。

“剑法可以,但是,破绽太多。来,我再教你一招……”

“好!好!好!这比试好看的很。”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称赞,二人寻声望去,看见岱君正站在二人身后的山坡上。

“参见君上!”

“孩儿拜见君父!”

“免礼。我儿的剑法确是有进步,不过比起大将军来,还是差的远啊。”

“君上谬赞,公子天赋极高,再有三年,恐怕我就不是公子的对手了。”

“大将军谦虚了,你的武学造诣,当世恐怕无人能敌,岱城有你,我心甚安。灵湘,随我上山走走,其余人都在山下等候。”

父子二人沿着小路上了山,这山上是岱城禁地,除了岱君,任何人不得入内。灵湘也是第一次上山,心中既紧张又有一丝好奇,转而又疑惑为什么父亲带自己上山,正想着,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祠堂。岱君指向山上的祠堂,对灵湘说:“可知这祠堂供着什么神明?”

“孩儿听说是泰山府君,掌管阴间的神明。”

“不错,那你可知道这岱城的由来……”岱君和灵湘走进祠堂,岱君点燃三炷香,插进了香炉,向祠堂的泰山府君神像拜了三拜,将岱城的来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灵湘。

“灵湘,我老了,时日无多了。我最近总能梦到你母亲,你母亲一个人在那边太久了,我想她了,我要去见她了。等我走后,这岱城的百姓和守护阴间之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岱君摸了摸儿子的头,眼中噙着热泪。

灵湘看着父亲湿润的眼睛,父亲的眼神依然深邃神秘,但是他在这无尽的深邃的中也看出了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和不舍,他想对父亲说些什么,却感觉如鲠在喉,身体也没有力气。父亲把他抱在怀里,他感觉到了父亲的心跳,但是这心跳声却很微弱,慢慢的,他又听不到父亲的心跳声了,但是父亲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灵湘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闭上双眼,好像睡着了。他在父亲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君父!”岱君没有应答,灵湘心中一个闪过了一个不好的念头,他小心地挣脱父亲的怀抱,试了试岱君的鼻息,那一瞬间,他感觉身体像触了电!灵湘此时只感觉呼吸困难,继而从心底爆发出一股极致的悲伤,他本以为这悲伤会随着泪水排出体外,但是没有,肉体这件衣服很结实,无法渗透。他想哭却没有眼泪,这悲伤在他身体的各处游走,他瘫在地上,浑身颤抖,他控制着这种悲伤不让它四处游走,他使足了劲,从喉咙中挤出了声音,这声音像是求救。悲伤穿过了喉咙,他感觉好受一些,但是被悲伤侵袭过的无力感却依然在,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又“扑通”地跪在岱君面前,磕了三个头。

“一叩首,愿君父仙人指引,一路好走。”

“二叩首,愿岱城基业永固,万世无忧。”

“三叩首,愿孩儿得神护佑,壮志得酬。”

灵湘磕完头,身后突然响起了钟磬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起了一层雾,四个身着铠甲的士兵从雾中走出站成两排,身后又出来一人,面相肃穆,眼神坚毅,身着皂衣,头戴宝冠,胸前一条用金线绣成的金龙,那钟磬之声从此人身后的雾里传出。那人斜眼看了一眼灵湘,冷漠的对他说:“我来接你父亲去阴间。”

“拜见府君神!”

“你倒是聪明。多年前我答应过黄帝,在你父亲死后好好照顾他,他这辈子在阳间做的很好,死后我会安排他在阴间任职。你许的这第一个愿,已经实现了。但这岱城命运与你父亲的命数相连,他这一死,岱城的气数也将近,我无能为力;你本是神选之人,从你出生那时起你就得神护佑,只不过这神……”府君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神如何?”

“这神在护佑你的同时,也在你身上下了一个诅咒。”

“诅咒?”

“对,诅咒。我说过,你是神选之人,换句话说,那神创造了你,你是他在人间的分身。你出生时手中攥着的那颗种子就是他对你的诅咒,那种子是彼岸花的种子,你的命运与那彼岸花同气连枝,只要花不败,你就不会死。”

“一朵花能开多久,那我岂不是活不长?”

“哈哈,凡人!你可知那彼岸花能开多久?这彼岸花五百年一开花,花开五百年不败,你至少能活千年!”

“这听起来也不像是诅咒……”

“对人类来说,长生不老,听起来确实不是诅咒。但是那神在创造了你的同时,也给了你一颗神明之心。”

“神明之心?”

“父母缘薄,子嗣稀少。茕茕孑立,孤独终老。你在人间的感情随着你父亲的死会逐渐变得冷漠。你会变得非人间之人,非神界之神。说白了,你只是神用来观察人间的一双眼。”

灵湘沉默着没有说话,府君继续说:“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神也可以做交易?”

“哈哈,不要把神想的多么神圣,我们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罢了。”

“什么交易?”

“我掌管阴间,当然是赌生死了。我赌你临终和凡人无异,也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甚至有凡人贪嗔痴慢的劣根,而那时也是你的死期。你敢赌吗?”

灵湘嘴角微微一动,似是觉得这赌注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本来就是人,凭什么他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他抬起头,对府君说:“早晚一死,有什么不敢!所以这赌注就是我的命?”

“不止,还有你出生时与你一起降世的彼岸花。”

“既然我本身就是你们神明的棋子,我就算说不赌也没什么用吧,你们不是想看看信仰你们的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吗?既然如此,那赌就赌!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你在岱城中建一座祠堂,祠里立你父亲的塑像,按时祭拜,可保岱城无恙。但这庙不能有损,庙毁之日,便是岱城灭亡之时。”府君闭着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灵湘吃了一惊,自己心中所想早已被府君看透,他不知道这场赌注自己该不该赌,但赌与不赌此时已不重要,既然应了下来,他只希望这岱城基业不要毁在自己手里,至于自己到底是神性是人性,神不神人不人的,他并不是很在乎,那些都只是神明的一场可笑的游戏罢了。

又是一阵钟磬声,府君和身旁的士兵还有祠堂的父亲慢慢消失在浓雾中,灵湘环顾了祠堂四周,转身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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