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是谁在捣乱,且那个果子也没下多狠的手,对症下药倒也不算很难。
她想了想,很快画出一张符,贴在那位李家小姐的床头,周边精气慢慢进入她的身体,虽然云容的符力量很小,但救她而言,足够了。
果然,李小姐脸色便很快地红润起来,随即,在李员外悲悲戚戚及满是期待的的目光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容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果断离开,看这情形,李员外是要抱着宝贝女儿哭一会儿了。
她杵在这里李员外怕是不好发挥。
外面的合欢仍是开得很好,但云容知道它的寿命也就这几年了,体内的精灵已经离去,没了庇护,也该和其他的老树一样等待着死亡。
云容一直觉得自己的职业素养很高,雇主心情激动,她也不急着要赏钱,自己在隔壁又住了一夜,极悠闲地等着李员外想起她。
反正她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果然,第二日,李员外满面笑容地来了,和云容第一次见到的那位身形枯槁的老者截然不同,果然还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多谢仙姑救小女一命。”这李员外也是,见到云容就跪,害得她还要费劲把他扶起来。
“不必客气,拿钱办事,应该的。”要是你女儿再严重点,我也没什么办法。
云容该启程去下一个地方了。
无论屈谟是谁,对她来说绝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历尽世间山水是自云容有意识起便存在的信念,不是愿望,更像是一种责任。
且云容坚信茫茫天地间总有她的来处与去处,独身一人倒也无牵无挂。
虽然到现在她仍一无所知。
云容所处的是大衍王朝,大部分处平原地带,相较于其他国家繁荣很多。
这个世界强国屈指可数,无数小国被划分进强国的阵营,屈服依附,弱肉强食是最普遍最坚实的法则。
河晏一带多水,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湖泊河流数不胜数。
这里十分滋养人。
云容正在一座荒山脚下的湖泊散心。
她对这里有种莫名的亲近,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云容在辞别屈谟后便换上了男装,她很清楚,一名女子独自出行是多么危险。
即使身负异能云容也自知躲不过人心。
若不是为了李家千金的清誉,她也不会换上好几年没穿的女装。
这里无人居住,景色比别处的都浑然天成,倒是个极好的隐居之地。
会有奇人在此吗?她默默思索。
隐隐约约的水声打断了云容的思绪。
瀑布吗?
越靠近声音来源湿气就越大,细细再听,水声之下是琴音。
一青衣男子盘腿坐在大石上,身形清瘦,但仍可窥见其高挑。
手指轻拨,长袖蹁跹,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赏心悦目。
这样一看竟分不清是他隐在山水中,还是山水给他作陪衬。
有些人即使坐在那里也是绝佳的风景。
云容虽不懂音律,但她在此时却难得心静。
她一直是惶恐的,人对于一切未知的事物,甚至未知的自己,都会害怕吧。
只是这惶恐被她死死地压了下来,但不知什么哪一刻便化为兽,将她撕碎吞噬。
但这琴音却抚平她心里的褶皱。
一口浊气缓缓地呼出。
这人,是高手!
云容这样评价。
何况高山流水载琴音便足以引人向往。
云容捡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头枕着老树的根,耳边萦绕着清越淡雅的琴音,与水声相和,钻进心里。
五月份正是万物繁荣,春日和煦,暖风乍起,真是最令人心悦的时节。
于是在这种过于舒适的环境下,云容……睡着了。
这是很长,很沉的一觉。
一直睡到燕子归巢,日薄西山,身边多了一个人她也没发觉。
云容是被冻醒的,此时的黄昏并不是很暖和。
当云容睁眼看到那如咸蛋黄般油腻的夕阳时,她还很懵懂,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沉;目光触及身旁的阴影时,她面上一白:糟糕!
脖子又酸又疼,脚下极其虚浮。
当云容试图扶着老树站起来时,无力感骤起,身体瞬间失衡,眼看马上就要以四面朝天极其不雅的姿势华丽亲吻大地,云容捂眼:丢人!
她并未摔倒,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云容借力站稳。
“公子是第一次外出游历吗?怎这样不当心,在野外便睡着了?这样着实有些危险。”他的声音很温和,也终于让云容想起来她现在是个男人。
大老爷们,怕啥?
“先前听先生弹琴入了迷,竟是不小心睡死过去,在下实在是羞愧啊!”云容态度诚恳,认真道谢,言语间已然把这位当成长辈般的人物。
琴美人俊,河晏果然养人。
不过云容仅有十四岁,那人看着就比她大,倒也不算越界。
这位先生看着比他矮得多的云容,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不禁轻笑出声。
“倒不是小公子戒备心低,今日我弹的曲子名安魄,本就有安定心神的功效,公子的年纪正是最容易被影响的时候,但小公子一人在野外还是要更当心一点。”
云容微笑回之,这几天赶路的确很累,但自己到底有异能傍身,能给她带来这样的影响,这位可不是简单人。
“多谢先生提醒,让先生等了这些时候真是抱歉。”这次还真是幸运,要是遇见其他人……云容后背渗出冷汗,真是太不小心了。
“不必在意,在下苏墨,单字染,山河间能遇见小公子也是缘分。”
苏墨,水墨易染,有意思。
云容勾唇,“云峥,字退之!”这的确是她的名字。
“进退有度,好名字。”苏墨含笑夸赞。
云容在心里应和,是啊,好名字。
眉目清朗,声线温和,不似屈谟般锐利,是那种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冒犯的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是风范,偏偏又生了一副好皮囊。
眉眼如画,上好的水墨丹青也难以描绘出其风采的十之一二。
皎皎公子出清尘,清风拂面痒人心。
云容感叹自己的俊美在这人面前又要折上几分了。
至于“又”,另一个自然是屈谟。
难过。
“天色渐晚,这里恐怕不是很安全,云兄不如先去我现在的客栈休息一晚。”苏墨提议。
换成姑娘,这想法已经算是登徒子了,但现在的云容,是个小公子!何况这里不像是客栈许多的样子,跟着苏墨走总比自己摸黑抓瞎地强。
几片厚重的阴云遮住了黄昏的颜色,身上的寒意也重了几分。
她欣然同意,苏墨便带她去了自己的客栈。
却不知有一双……不,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苏墨似乎有察觉,但回头寻找,仍是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