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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遥远的北国尽头,曾经有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四季分明,鸟语花香,人们日日欢歌载舞。屋子被大的出奇的植物包裹着,人们乘着巨大的花朵做的船,行驶在碧波荡漾的湖里。古老又茂盛的树上搭建了无数个房屋,住户从自己家里能瞬移到别人家里,再转移到地上,大家和谐相处着。天上出现会飞的猫,地上走着说话的鸟,偶尔有穿黑袍执法杖的蒙面人走过,背后跟着巨大无比的奇怪的神兽。那里的人,长生不死,容颜不变。没有疾病和痛苦,也没有战争和贫穷。但世人都说这是魔圣结界,只因为在那深山古城中住着一位创世女帝。

没人见过女帝的真实面容,只听闻她性格古怪,脾气火爆,魔力无边。女帝的周身时刻散发着热量,如火如焰,没有魔力的人一旦靠近她,就会被融化。就连她身边伺候的人也日日提心吊胆,天天汗如雨下。古城宫殿被厚厚的冰块堆满,当然这只是为了其他人不被女帝的魔力所伤,女帝对冷热无感。

世人都传言着,女帝创世时,原本有左右两处村子。但是因为她年纪尚小,不谙世事,去了其中一处游玩。那里的人全部气化,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一瞬间灰飞烟灭。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必须要赋予这些人魔力。于是,现在的村子里,不管是花草,还是人与兽,都分普通和不普通。不普通的就是可以靠近女帝的那一类,他们的存在靠着女帝日日生生不息的散发出来的魔力,越是靠近、持久,魔力就越大。

世人惧怕女帝,还因为她的坐骑,叫做希思莉。

原本是一尾肥实的鱼,但周身的鱼鳞是银色,散发出彩色的光晕,载着女帝出行时会长出四只翅膀。那翅膀是透明的,上面的脉络中流动着斑斓的魔力。众人看见希思莉载着女帝从高高的头顶飞过去,傲慢不可一世。

希思莉有一次偷偷跑出来,将村中一大半的房屋摧毁。翅膀一挥,就刮起来一阵大风,老弱者被推出去很远。打一个喷嚏,成了一股洪流,淹没了普通百姓的住所。鱼尾一摆,地面裂开大大的缝隙,深不见底。

不久之后,这里出现了一个叫做青岩的男人。眉眼如画,眼中星光熠熠。一头短短的银发,脸上是清清淡淡的笑意。他走过的地方,处处冰山雪域,水结成冰,火化为烟。他们叫他世祖大人。

后来,女帝失踪了。这里化作冰山地窖,花草结霜,那棵大树也化作一个巨大的冰球。任凭大家火烧铁凿都毫无效果。这里的人再没有见过花开,没听过鸟语。他们活在冰天雪地里,慢慢的性子也变得阴沉黯淡。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魔力开始慢慢消退,村子里也开始出现了死亡和疾病。

所以世人都传,女帝已经死了,而他们也终将灭亡。

不久后,有一个被高耸入云的群山包裹住的小镇——苏克丽,那里四季皆夏。镇上的花常开不败,树也没有枯萎的时候,生机盎然。

小镇主要分为东西南北和镇中心五个地方,东边住着镇上最有钱的人,房子盖成小别墅的样子,镇上仅有的几辆豪车都在这里了。西边住着镇上最普通的人,他们多半都是年纪大了没办法工作,靠着政府的补助在此安居。还有就是类似于西子夜这种单亲家庭,妈妈独自养大,没能力给予更好的生活了。南边住着镇上最欢乐的人,那里鱼龙混杂,许许多多的外来人汇聚在这里。他们通宵达旦,享受夜晚的放肆,灯红绿酒,欢歌纵舞。北方则住着镇上最有权威的人,可能单纯是为了和南方隔开,有权有势的人都选择了距离这个骚乱的地方最远处安定。而镇子最中心处,则是威严的马里洛安学校,许许多多的人从这里毕业,进入社会成为精英。大家都说,进入马里洛安,就好比成功的人生开始了……

这样一个小镇,虽然人以类聚,却各自相安无事,有着最合理和最苛刻的明文规定。谁也不会轻易去打破,一旦失去平衡,所有的美好都会幻化做泡沫。

西子夜和她妈妈是住在西边靠南的地方,西子夜最大的兴趣爱好,可能就是偷偷去南边一家叫糊涂里的小餐馆,吃那个老爷爷做的手工面条。老爷爷总是穿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胡子花白,但是面色红润,看不出究竟多少岁。小面馆开在南边最僻静的地方,里面只能简简单单放下两张四人桌,旁边四个小板凳,厨房在与餐厅之间用半帘子隔开了来。面馆生意并不好,西子夜每次来的时候都没什么人。

西子夜差不多每个月都会来糊涂里一次。但是她每次都是默默吃完碗里的面,然后放下钱静悄悄离开。如果说朋友,西子夜觉得小面馆的老爷爷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因为他好像有洞悉她的喜好的魔力,什么都不说,老爷爷都会帮她面里放很多的香菜,加一个咬起来脆脆的荷包蛋。但是每次在小面馆吃完饭,西子夜都要跑着回去,才能赶上妈妈规定的宵禁时间。

西子夜没有什么朋友。因为梁沁心独自抚养她长大很辛苦,而且她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不是超人妈妈,而是有些迷糊的大姑娘。所以每天放学都会早早赶回梁沁心的二手书店帮忙照顾生意,放假的时间几乎也都消耗在这个二手书店里。梁沁心不是那种喜欢抱怨生活的人,但是也不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她更像一个和西子夜一样大小,在懵懵懂懂摸索着如何去生活的人。所以,在外人看来,她们更像是两姊妹。

破旧的二手书店并不赚钱,格局也不大。一进到店里,左边是西子夜常坐着的前台,有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一个计算机,一本账本。老旧的桌子边角都被磨得圆滑了,桌边摆放着一盆生机盎然的盆栽。桌子周边都被一些比较廉价的杂志包围了,西子夜每次进出都要把腿抬得高高的。房间里只有窄窄的几条通道,中间是三排到人高的书架,放着些大众比较喜欢的书籍,房间另外两面墙也被改成了书架,旁边有一张木梯子。有时候,西子夜喜欢踩在木梯子上,偷偷翻看那些被自己藏起来的书。

这里真正的生意是快要关门前,梁沁心会在店里的钢琴上随意的弹一首曲子,那些挤满了小店的人都会放下一些赏钱,或者礼貌性的买几本书回去。西子夜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她每天很熟练的摆放书架,将新收购来的二手书归类、标价,再在门口挂上一块小黑板,用粉笔写着新到货的书名。天黑之前关门,结算账单,再回到二楼去休息。

比起在学校学习的时间,西子夜更喜欢待在二手书店的日子。她喜欢没人的时候,坐在地板上翻看这些有些霉味儿的旧书。也喜欢有寥寥几个客人,观察他们在狭小的书店里安安静静捧着一本书的时候。

但是西子夜想要有朋友,因为她总是羡慕那些成群结队的人,一件小事都好像可以放大十倍的开心。

这一天晚上,西子夜又发烧了。烧的迷迷糊糊的,开始说起来胡话了。

梁沁心慌忙穿上外套出门去,从门外把门上了锁,还特意推了两下确保是安全的才离开。

西子夜觉得梁沁心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人,因为她从来不带西子夜去医院,她只会去医院把医生叫到家里来。要知道,她们家并不富有,西子夜对梁沁心能叫医生上门来这件事,充满了好奇和敬佩。那个时候,梁沁心简直就是她心里的女神,好像没有什么事她摆平不了。

这次发烧让西子夜又错过了期末考试,一想到下学期回到学校,自己全部是零的成绩,一定是全校倒数第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烧都会持续半个月。重点是她自己并没有觉得任何异常,除了温度高一点,全身发烫。就算呓语说胡话也就像是做梦一样。

一直帮她看病的楚医生都说:“子夜这个病真的闻所未闻,哪有人发烧这么长时间,但却什么事都没有的?而且这个病,几乎每年都要来一次。沁心,我建议还是把子夜带去大的医院做下全面检查。”

“楚医生,子夜这些年不都活蹦乱跳的?你就别瞎操心了。”梁沁心看着楚城河,脸上出现些不开心,这让楚城河以为梁沁心在担心费用的问题。于是,他想借机在这个时候表现一下自己的决心:“沁心,你放心,不管到时候需要多少费用,我都可以帮你……”

“楚医生,谢谢你帮忙。你该回家了。”梁沁心打断楚城河的话,有些不耐烦,率先走到门口去打开了门。楚城河见梁沁心下了逐客令,也不好意思多待下去,收拾好带来的工具,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

梁沁心送走了楚医生,西子夜从门缝里看见楚医生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但是梁沁心毫不犹豫的关上门,破灭了楚医生的幻想。等梁沁心转身走向西子夜的房间,西子夜迅速钻到被子里,假装迷迷糊糊睡着了。

梁沁心在门口看了看,关了西子夜房间的灯,然后退出门去。直到听见梁沁心关上自己房间的门,西子夜才悄悄摸摸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来,发了微信给楚深深。

“你爸今天又失败了。”

楚深深几乎是秒回消息:“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爸是撞了南墙还是不回头。”

西子夜抱着手机傻笑了一会,又接到了楚深深的第二条消息:“听说马里洛安要接收小镇的所有学生,西子夜,你的机会来了,祝你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西子夜楞了一下,撇撇小嘴,自言自语:“哪有这么容易?”

第二天一大早,西子夜就在家里的电视上看到了马里洛安的新闻。马里洛安又要展开新一季的招生计划了,每年一次,每一次都很隆重。但这一次不同的是,不叫招生计划,而是融合计划。

镇中心的马里洛安的学校,是苏克丽的灵魂。铁锈红的建筑物坐落在小镇的最中心位置,尖尖的塔顶直插入云,看上去好像比四周的群山还要高一点。

“以前,聪明的小孩都在马里洛安上学。每天最美好的风景,就是清晨时候学生们穿着马里洛安的校服,嘻嘻哈哈的从小镇的四周汇聚到中心的马里洛安。黄昏时候,再由马里洛安四散飞奔,消失在四周的各个角落。”电视上,马里洛安的校长希达夫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站在马里洛安那座标志性的塔顶腰身的露台上,微笑着面对镜头说道,“这两个时间点,我都会站在这里,看着这些孩子们的身影觉得欣慰,因为他们就是我们苏克丽未来的希望。”

“阿嚏~”西子夜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从前面的桌上扯出一张纸巾。脑海中一想到校长每天都在塔上看着他们上学放学,西子夜莫名的觉得有些吓人,打了一个激灵,摸一摸胳膊,全是鸡皮疙瘩。

随后,希达夫人话锋一转,说道:“我们和镇长商量过了,为了小镇的希望,也为了孩子们的将来,我们马里洛安中学将会从今年起接手小镇上的所有学生。不问出身,不计较过去的成绩好坏,给大家提供公平合理的教育。我是马里洛安的校长,很期待和可爱的孩子们见面!”

就在这一刻,西子夜摸摸了因为堵塞已经被揉红了的鼻子,脑袋有些蒙蒙的盯着电视。她又想起自己在马里洛安垫底的成绩来了,如果真的像希达夫人说的那样,不再计较成绩,是不是意味着……

西子夜幻想着自己也可以融入到那群人里面,穿着校队的衣服一起打排球,下课的时候三三两两排着队买奶茶……不知不觉间嘴角扯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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