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资金以后，锐明重新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面。他的压力并没有改变，研究结果才是最终能让他释放的解药。他经常连续几天不离开实验室半步，一天除了实验就是埋头演算。一个月过去，他的研究依然没有任何进展。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做研究的人都知道这是常态。直到有一名研究生提出要离开，锐明的内心才变得焦噪不安。
与此相反，正阳大步流星地走进锐明的实验室，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锐明知道，他这是有“好消息”要告诉自己了。可对锐明来说，这往往不是什么好消息。
“喂，又一个神圣的时刻，快来见证一下吧！”正阳拍了拍锐明的桌子。
听他这么说，锐明已猜到他要向自己展示什么，“对我来说，神圣的时刻只有一个。你那些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神圣时刻，根本没有神圣可言。”
“我惦记着造物主，他当然眷顾我多一些。唉，快来看看吧，真的是一个重大突破！我想在实用性方面，现在已经完全解决了！”
锐明无奈地站了起来，随他到隔壁的实验室去。
锐明和正阳的研究都是为了检测脑电波，如今对脑电波的提取和识别都已经完美解决了，剩下的难题是微弱的脑电波如何被检测得到。如果我们在人体上安放装置，对脑电波进行放大，这个问题将变得异常简单。但他们都希望做到，不在人体上安装任何装置，即能检测到脑电波。
锐明坚持使用不依赖放大设备的大脑作为研究体。他的导师元迪教授在让他选择这一研究项目时，其实已经给了他提示——使用共振。锐明确实一直在这一条路上努力。若是能把脑电波分解为大量固定频率波的集合，当发生共振时，分析每种波被增大的幅度，就能计算出波的特征。但这一方法还有很多难题需要攻克，有些甚至是锐明毫无思路的。
正阳在实现方法上，选择了一条比较平缓的路。他一开始就在人体内使用放大装置。但他一直努力把装置做小、做隐秘，直到装置完全消失。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量变引起质变，他相信装置变得越来越小之后，突然某一天，他就掌握了不用装置的技术。正因为使用这样的方法，正阳时不时有新的突破。科技局也因为觉得他的研究更有希望，所以把资金给了他。
锐明认为正阳的方法完全是旁门左道。不管如何把装置做小，它都还是存在的。要想摆脱装置，就要用新的方法、新的理论。锐明认为，正阳从未在这些领域探索过，根本就是一直在原地踏步。
来到正阳的实验室，锐明看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重大突破。装置只有十分之一平方厘米那么大，薄如纸片。当纸片贴在人体后，它还会立刻变成所贴部位的肤色。而且，不使用特殊的设备，要把纸片撕下来是非常困难的。正阳没有夸大，这个发明还真解决了实用性的问题。拐卖儿童的人极难发现儿童身上有这么一个发射装置，即使发现了也撕不下来。
“怎么样？”正阳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锐明。
锐明皱起了眉：“还行吧。我想你还能卖点钱，赚点经费呢。不过这样下去，再给你十年的经费，估计也拿不出最终的结果。”
对于锐明的话，正阳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这是在妒忌，对吧？我有点成果，总比你一直是零好！”
“就你这结果？”锐明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能比没有强多少！依我看，我的研究不是零，你的研究才是零！”
正阳正要继续反驳，突然感觉胸口有一股闷痛，他说不出话，一股热气从胸部喷了出来。正阳的反应把锐明和周围的研究生都吓了一跳。
正阳又连续咳了几声，待他平静下来时，他发现锐明的脸上挂着一副从未见过的表情。他的眼睛里充满着惊讶、恐慌，还有一丝丝的担忧。
整个实验室都安静了。所有研究生都朝正阳的方向看着，他们的眼神竟跟锐明的那么相像。
正阳已经舒服了一些，笑着跟他的研究生说：“喂，你们不是没见过人咳嗽吧？”出乎他预料的是，话音刚落，竟有人往后退了一步。
正阳转了转头，他发现在自己眼睛和嘴巴周围的海水里，飘荡着几根血丝。他的心为此一震。在青瞳上，没有人不知道，身体异常出血意味着什么。只有一种病，是有这种症状的。
正阳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嗡嗡直响。突然，他的眼前一片昏黑，似乎黑夜在瞬间降临。
“我送你去医院。”锐明在正阳快要倒下时，把他扶住了，“我刚才说的话是有点过分，我向你道歉，你别这么激动。”
正阳完全没有了站起来的力量。锐明向正阳的研究生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他们能搭把手，可他们像看到瘟神一样，四散离开。
锐明没说什么，匆匆地推着正阳上了水晶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