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鸣定计引蛇
就在项岳揪住李严喝问的同时,孟晨高声说道:“老六稍安勿躁!”一旁的法正跟着说道:“丘山莫要冲动,我想对于此事,他也是事先不知的。你看看这屋子里,除了他还有其他人么?若果真是他诈降,岂会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
项岳听他一说似有几分道理,再看李严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孔,不由对法正之言又信了几分。这才将他松开,不过却并未放松警惕,对着李严寒声说道:“最好真如孝直所说,否则的话,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李严感激的对法正点头致谢,接着向孟晨拜道:“请主公明鉴,对于此事,李严确实并不知情。”
孟晨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深知李严并非诈降,只是越是如此,他才越加觉得此事的麻烦。孟晨一行事先并未通知过李严,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亲自前来。而且根据那心腹所报也可以知道,城外的敌军知道自己一方从益州而来,却也并不知道究竟是谁过来的。否则的话就不会高喊交出益州来人,而是喊出来人的名姓了。由此可见,庞羲早就对李严有所防范,所以他才会如此迅速的挥兵前来。不是说他的主力都在江北么,那这围城之兵究竟从何而来的?
多想已经无益!只见孟晨一语不发,朝外面走去,他准备登上城楼看看城外究竟有多少敌兵。项岳、常同二人见此,紧随其后也走了出去。只有法正走到李严身侧之时,低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在前面带路,指引主公前去城楼。”李严得法正提点,恍然惊醒,连忙跑到前面给孟晨带路。
孟晨面夹寒霜,见李严跟上来,冷声问道:“正方,如今城内有多少守军,战力如何?”
城外的事情,李严不知也就算了,城内守军乃是他的管辖范围,若是不知就显得说不过去了。幸好李严也并非如此无能,直接说道:“城内目前有守军三千,不过都是些只经过日常训练的新兵,并未有过上阵杀敌的经历。”
孟晨听罢,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城防布置如何?”
李严见他兵围城下居然还能如此冷静,不禁暗生佩服,知道他要了解城中情报,以便于见到敌军之后,分析敌我劣势,好做出应对。如实答道:“四面城墙仅有些滚木,数量并不足以支撑连续作战。另外,西北侧城墙尚在修缮之中。”
此时孟晨已经登上前往城楼的台阶,听李严说完,马上做出指令说道:“立即调派人手,将所有滚木全部集中到背面城墙,另外,马上通报全城,征召民兵,拆除废置房屋,留作御敌之用。你不用跟着我了,去把这两件事情办了。”
等李严走后,常同紧走几步,来到孟晨身侧,建议道:“敌军势大,不如放弃城池,我们突围出去。”
孟晨停住脚步,对着常同一笑,说道:“老八,你不觉得这是我们能够轻易将庞羲打败的一个机会么?”
这句话说的常同一愣,没等他提出疑问,只听孟晨说道:“据我分析,如今在城外的绝非是庞羲的主力。所以,即使他们想要攻城,也并不会有多么犀利,凭借我们带来的五百精锐与城内守军配合,完全守得住此城。只是,过一会我会现身,将庞羲的主力部队引来,然后再调集大队人马里应外合,将他的部队一举歼灭于此!”
说完,他面色转为凝重说道:“不过,我需要一个人冲出去把我方主力调来。”说罢看向常同,沉声说道:“我们之中,最有把握冲出去的只有老八你。城北防御正在修缮之中,李严知道,想必庞羲也会知道,所以他们要想攻城必会集中全力进攻北面。老八,你就趁着他们攻城之际,从南面突围,我会派老六过去为你掩护!只是其中凶险异常,你还要小心为是!”
常同听罢,点了点头说道:“主公放心就是,凭他们想要伤我,还差了一些!”
一旁的项岳过来按住常同的肩头,说道:“我会尽全力掩护你逃脱的,至于之后的路途,就要靠你自己了。”
计议定下之后,三人来到城楼之上,只见城外黑压压一片,孟晨等人久经战阵,粗略一算,城外至少有一万敌军。项岳见此,暗自咧嘴,仅凭一座小小县城的城防能抵挡得住这一万士兵的全力攻击么?只是既然孟晨已经做出决断,自己只要执行就行了,毕竟他是主公他说了算!
孟晨望着下方的敌军,眼中陡然射出异样的光芒,他也在赌,赌自己能够防御住对方的攻击。与其入洞寻蛇,为蛇所害,不如引蛇出洞,将其击杀!他想要通过暴露自己将庞羲的主力吸引到这里来进行决战。就目前的情报来看,庞羲于自己的驻地周围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至于究竟准备了什么,准备了多少却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一旦己方对庞羲发起攻击,那么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却有了一个可以将他从自己驻地吸引出来的机会,孟晨知道,庞羲出走完全是因为自己占领了益州,他现在处境这般艰难,想必定是恨己入骨了!所以,一旦他得知自己在这小小的县城之中,一定会率领主力过来将自己击杀消恨!
如此一来,大家都把部队拉到明面上来,相比于攻击庞羲的驻地损失要小上许多。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值得他拿命来赌这一场!
在城楼上站立片刻,见下面的呼声逐渐减小,他突然高声喝道:“我乃益州孟晨!请军中主将上前搭话?”伴着这一声大喊,下方的敌军先是一片寂静,接着涌起一阵骚乱。
孟晨?孟晨是谁?那不就是如今的益州之主么?就是他带领蛮兵将刘璋打败,就是他逼得庞羲离开益州,就是他导致的自己背井离乡。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别人假冒的?同样的疑惑,不仅存在于这些士兵的脑海里,同样存在于他们的主将心中。
此次带队的将军,乃是庞羲座下四大副将之一,姓吴叫吴振。此人出身行伍,乃是庞羲一手提拔起来的,善使一把大刀,昔日与张鲁交锋之时,曾力战三将而不败,威震三军,对庞羲忠诚无比。庞羲痛恨孟晨,他也一样。只不过,他并没见过孟晨,此时听说,心中疑惑是不是有人假冒的?一想不对,如此情况之下,假冒孟晨不是找死么?这么说此人果真是孟晨?
望着城楼上模糊的身影,吴振心中大喜,暗道:“该着我立此奇功!这孟晨也太过胆大妄为,居然敢亲自跑来接受李严投降,看来自己将军防这一手防对了!我把他击杀在这里,到时候益州群龙无首,己方顺势将其夺下,拥护庞羲为主。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能混个一个高位坐坐。”想罢,他放下手中大刀,想趁着别人不注意,一箭将孟晨射死,这样也省了自己攻城费力气。
就在他搭弓欲射,城上的项岳先一步发觉,见他如此,冷笑出声,低骂一句:“不知廉耻!”项岳比他张弓要晚,但却比他的弓箭迅疾。就在他射出之时,项岳的箭已然到了吴振面前!吓得他哎呀一声,往旁边一躲,项岳的箭他是躲开了,可自己的箭也失了准头,本来是瞄着城楼的,现在却射在了城墙上。
城楼之上居然有如此高手,吴振更加确信那孟晨确实就在城内。一面指挥部下准备攻城一面派人将此地发生的一切告知庞羲。
望着城外部队的动向,孟晨猜测对方马上就要攻城了。对项岳吩咐道:“马上将我们带来的士兵全部调上城墙防御,通知李严敌军已经着手攻城,让他立刻领兵登城防守。”
见项岳得令而去,孟晨转头看了看法正说道:“孝直,稍后敌军攻城,城防物资必须供应及时。劳烦你下去一趟,监督他们拆房进度。必要之时,有人住的房屋也要拆掉。将他们登记入册,过后给与补偿。”
如此时刻,孟晨将法正调下城墙,是怕过一会敌军的攻击将其误伤。其中道理法正岂会不知?面对孟晨如此爱护,法正将感动压在心底,拱手拜道:“谨遵主公之令。”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城外的吴振指挥手下扛着十数架云梯不断地朝县城放心逼近。而城内的李严一面指挥部下如何防御,一面命人将拆除的房屋物料搬运到城头。
事实正如孟晨所料,吴振对于秭归的城防了解的十分清楚,很快他就将麾下的主力部队调集到北面城墙,准备从此处打开突破口,攻入城中。
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即将打响,刀剑无眼,任何人在这样的战斗中都不敢百分百的保证自己能够活下来,包括孟晨在内,全都做好了负伤身亡的准备。孟晨立于城楼之上,他清楚,身为首领绝对不能在此刻提出撤退。否则的话,必定会让守城的将士军心大乱。然而,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最不能丧失的就是部队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