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触感，未免太过真实。
侧着身子盯着身侧的少年看了几眼，见少年翻身过来，立马闭起了眼，转过了身去，只是那张脸不知为何她不敢再看。
次日，天刚破晓。
梓川没有叫醒小九，换了件浅色衣裳，她向来不喜欢素净，如今倒也穿起了浅色。浅色是林颜夕喜欢的，既附在她身上，也算是迎合林颜夕的喜好。
正打算动身，身后一阵清透的少年音，又有丝丝的低沉。
“恩公哥哥，这是要去哪儿？”
梓川像被抓包了一般，顿了下，紧接着哈哈笑了声，道，“打算上街赚点银两，四下里扫了扫，这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墙角那把破落的伞，又提醒了木梓川，连连摇头，“破落至极，破落至极啊！”
“哦？”
那少年走上前来，将一盆水放到梓川面前，“那恩公打算就这么出门。”
梓川愣了下，往水里看了眼，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活像折腾了一晚上的样子。
不过话也没错，梓川也是被那梦折腾的不轻，大早上起来就想起来换衣服，连束发都抛之脑后。
“一时情急，忘记了。”
她挠挠头，好像是给那小九解释道，自己平时不都是这样？鲜少花时间收拾外貌，为何要解释？
摇摇头，随便收拾了两把就要转身走，还没等左脚迈出一步，人就被摁在椅子上，稳稳地坐了下来。
“要不要我帮你？”小九道。
“你竟是会这个？”梓川问道。
“以前常梳，会一点。”
梓川想起他说过，家里有哥哥姐姐，应当是替姐姐梳过，点了点头，将身子坐直了些，随手取下木簪，一头乌黑的长发尽数散落在肩上。
那少年将那头发握在手里，不动声色的端详了起来。
“小九，好了没。”
感觉身后的人似乎半晌未动，梓川问了句句，房里也没镜子，她要想看到束的发如何，须得站起身来。
“快了。”
那少年应道。
从后面看去，梓川一身浅色衣裳，不与艳丽比，清瘦中却也并不骨感，此中匀称，全被一头黑顺发丝遮住，小九转到她身侧，为她别上木簪。
接着道了句，“好了。”
梓川起身，看了看水中映着的脸，颇有些清丽模样，身后那炙热的目光，不偏不倚就落在身上。
梓川轻轻咳了两声，随后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说了句，“小九，手艺不错啊！”
那少年微微笑了下，那笑容有些温暖，又好像掺着些其他的意味。
“走吧！”
这么说着，少年便走在了梓川前面，看他一副随意的样子，梓川也就没在意，反正就是去街上摆摊，多个人照应也没什么不好。
来了街上，梓川照着其他道士的样子，摆了张桌子，在旁边插上卜卦算命的旗子，搞的有模有样。
虽然说别人的可能什么贵重木材所制，不过自己的应该也不差，昨夜小九刚刚修过的，除了有些漏过水的印记，其他倒还挺好，上手左右摇晃了两下，还挺稳固。
摊子设在一家客栈旁，梓川收拾着这边，也没去看小九。
等回头去看的时候，他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顺势搭在抬起的膝盖上，木梓川看他眼神正望着街上，回过头来莞尔笑了。
还没等她坐下，桌上那些求吉祥的小物件，便被人拿了个光。
“大仙，给我一个。”说话的是个小伙子，他旁边站着的人穿着华丽，对他示意，拿那个财源广进的牌子。
“大仙大仙，我要这个。”年轻媳妇儿说了句，把银两接到木梓川手里。
“你别抢我的，这是我求我孙子的。”
一位老妇人拿了个送子观音，把银两接给木梓川，眼睛眯眯笑着，用身子挤了挤旁边的年轻媳妇儿，一边还说着，“别挤我，别挤我，这是给我求孙子的。”
这波还没应承完，又来一波人，“大仙，给我一个那个，我要那个……”
来的人有些拿着银两，有些拿着瓜果吃食什么的，商贩求财的，读书人求官的，还有婆婆急着求子的，各样都有。
有些人买些借运符求好运，在常人看来，这些符咒都是道士从天神那里借来的运，保佑他们愿望成真。
只有道士们自己知道，这些借运符不过是用普通符纸画的符，再用符咒注入些灵力罢了。
不过梓川的符咒上，都有从古籍上摘来的心法，比普通符咒的效果自然是要好上几倍，再加上符纸是林颜夕自己研制的草药配方浸泡过的，对调理身体确实有不小的好处。
这样卖出去的符纸，总让梓川觉得有些太过顺当，跟抢了别人生意一般，不过急着用钱，也就没再顾及什么。
落入南疆之前的一段时间，梓川也出来摆过摊，不过生意太过惨淡，也就没再花时间经营，再说自己得罪过人，也不喜欢露面惹麻烦。
不知今日，怎的突然多了这么多生意，按理说她符纸上的配方也没变，难道说是因为心法加了草药？
有些奇怪，回头看看还随意坐在那里的少年，两眼似笑非笑，朝远处看去，梓川也没在意太多。
这一天下来，梓川也算收益不薄，天色晚些的时候，梓川要去趟李府，小九也跟着一起。
李府，
“婆婆。”梓川进门之后，往后院的屋子走去，进了李婆婆屋里，她正坐在假山旁，听着池子里的水被鱼嬉戏的哗哗作响。
“颜夕来了。”李婆婆看着梓川，脸上洋溢着笑容。
“颜夕，这位是？”看了眼林颜夕旁边的少年，颇有些俊朗。
林颜夕顿了下，道。
“婆婆，这是小九，我朋友。”
旁边的少年不知怎的，颇有些不乐意的模样。
“小九啊，快坐吧！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先喝口茶！”
“颜夕，这院里有些凉，你陪婆婆进屋添件衣服。”说着便进了屋子。
“颜夕，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再来看我老婆子了，现在眼睛已经好很多了，许多事情也能自己做，你就放心，早些离开吧！”
见她不回答，婆婆把梓川的手抓的更紧了些，“孩子，你听婆婆一句劝，婆婆年纪大了……”
见她脸色差劲，梓川便先她一步说了。
此时的梓川已是招架不住，便让林颜夕出来透透气了。
“婆婆，我知道了，就让我再陪您一会儿，就这一会儿，您别赶我走。”
林颜夕将白日里赚的银两，换成了纸钱，更容易拿些，趁着婆婆不备，压在了她桌上那个木盒子下。
“颜夕，婆婆怎么会舍得赶你呢？可是这情势所逼，待风头一过，你再回来看婆婆，婆婆也想一直陪着我的颜夕啊！”
林颜夕站在婆婆身后，看着她两鬓又添的几根白发，没说什么，只是听着。
宁府，
只见一位身穿棕色道袍的道士，年纪看起来不大，却捋着下巴处那几缕胡子，对着跟前的年轻少爷说道，“宁少爷，这么长时间以来，咱们的采集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这最后的一味药了。”
“仙师，我已经让那李心晴去催了，三日之后，想必那林颜夕就会主动送上门来。”
说着便笑了起来，声音尖尖的，活像只让人掐住脖子的山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