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仔细!吴首辅是殿下外公,殿下可不能对首辅大人无礼啊!”春桃脸都绿了。
“好了,我不过一句笑话,外公还当得真了?”唐坤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么说外公还当过父皇的老师?”他心里忽然有了一点奇妙的感觉。
“是了。”春桃想天子太师就是天子的老师,那这么说应该没毛病。
唐坤没听她说什么,脑子里开始反复转着。
梅妃——宠妃——镇国公府;皇后——天子太师、首辅
看着像是单项的链条,事实上都是双向的关系。梅妃因出自镇国公府而入宫,梅妃得宠因为镇国公这朝野的份量,镇国公因梅妃而和皇帝关系更紧密,梅妃得宠镇国公受益。
皇后因为出自宰辅家而成为皇后,而宰辅,也因为皇后而跟皇帝皇家更亲密。
他忽然感觉到封建朝廷简直是堪比集团性企业。想升职加薪不仅仅要拼本事,还要拼家室,拼完家室不算完,还要看裙带关系。这些个关系看着薄弱不可依,可其中勾勾连连,彼此间利益相向紧密无比,牵一发而动全身。
春桃看着沉着脸的小太子忽然觉得他变得有点陌生。忽然她听见一声叹气。
唉,活得真累!唐坤觉得这个小太子怪可怜。他只希望他能早点换回自己的身体,让这个小太子自己头疼这些破事儿吧!
“春桃!”晚膳时唐坤忽然想起一件事,“梅妃有没有儿子?”
春桃现在是对他问什么都不好奇,也不多话,老老实实回答也避免他纠缠,“梅妃娘娘现在膝下有两个皇子,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七皇子。”
“我那两个皇兄多大了?”唐坤边吃边问。
“回殿下,二皇子名豫桓,今年十八,已出宫封了郡王。七皇子十岁,名豫苓。”
“嗯。”唐坤点了点头。还有一个成年的皇子,怪不得皇后和梅妃仇那么大!他感觉他穿越的这个小太子实在是太无辜。
“回头等父皇走了,你再给我仔细说说这宫里有哪些人。”唐坤感觉自己要是不主动问,这些个人都不会主动和他说话。他一个人坐在屋里,一屋子的人站在原地,一声不发像是死人一样。
“是。”
吃完晚饭之后唐坤无事可干了,眼见着天黑了小太子那个皇帝爹才姗姗来迟,并且带着他的宠妃。远远还不见人,就听见太监传呼,“陛下驾到,梅妃娘娘驾到。”
唐坤一听这话就从榻上爬了起来,站在那儿任由宫女抻平衣裳上的褶子,就见不远处宫人都跪在两侧,一个穿着锦袍的男人和一个光鲜亮丽的妇人打头,后头带着一个衣着不凡的少年人走了进来。
皇帝看自己儿子,和一个宠妃来也就罢了,居然还带着别的皇子?看来这个大宝贝太子还有点水分啊!看见这走进来那闪闪亮的一家三口。唐坤瞥了低眉顺眼的春桃一眼,心道,他还真不能太信这些宫女的话。
待皇帝走近了,唐坤就大声行礼,“儿臣见过父皇。”唐坤这跪礼还是跟春桃学的。他家也比较传统,老家里有一个祠堂,唐坤跪皇帝就权当是跪牌位了。
“免礼。”皇帝看了一眼身旁的梅妃。梅妃确实长得十分漂亮,应该有一点北方的血统,高鼻梁眼睛也漂亮,按她大儿子十八来看,这个梅妃至少是个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但单看着这样子还真是不像。
“见过梅妃娘娘。”唐坤爬起来问了个好。这封建社会天地老大,皇帝老二,太子老三,梅妃说是妃到底也就是一个小妾,本来他一个太子不用太给她脸,但看着皇帝在边上他也没什么办法。
“太子有礼了。”这个梅妃笑容温柔地看着他。确实在样貌上比小太子的皇后妈好一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唐坤觉得这梅妃就是长了一个个狐狸精面相。
“太子才醒,怎么就下床了。”皇帝关切地问。
“儿臣在床上躺得久了,浑身酸痛。听闻父皇要来看儿臣,儿臣就收拾好等着父皇过来。”唐坤感觉他跟养了他二十多年的叔叔都没有这么狗腿过。不过谁让这位是皇上呢!
“好孩子。”皇帝小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像怕把他拍坏了。这么一近看,这个皇帝大概四十多,长相挺英俊,就是脸色灰白的不大好看。怕不是肾虚吧!唐坤心想。
“父皇可忧心弟弟的身体了,午间批折子晚了些,刚用过膳就来探望八弟了。”那个高个子少年笑着插嘴说。
唐坤听着这话阴阳怪气的,就看了他一样,这个少年长得一双凤眼,应该是刚过青春期,个子窜得老高,看着特别瘦。
“八弟修养许久,身子可好些了?”少年装模作样地问。
唐坤心说,谁TM是你弟弟。
唐坤猜到这人是谁,偏不接他兄友弟恭这一茬,扬着脸做出一幅浑然不知的样子,询问地看向一旁的春桃。
吸引了众人目光的春桃脸色白了白,“二皇子。”她尴尬地小声提醒他。
“哦,原来是豫桓啊!”唐坤恍然大悟。
梅妃看着他叹了口气,惋惜地对皇帝说,“看来太子当真是病糊涂了。”
皇帝也惋惜地看了唐坤好一会儿,欲言又止,“皇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儿臣就是有些乏力,太医说儿臣是受了惊吓,过一阵子兴许就能想起来了。”唐坤拍拍自己的头说,他哪能让这个梅妃把他神志不清这事坐实了,太子要是神志不清,可不就离下岗不远了?于是他就哭起惨来。
“儿臣一觉醒来,觉得混混沌沌,听说了当日之事心中还是好些后怕!这想杀儿臣的人都进到宫里来了,儿臣实在是难以安宁。”他说着,看似不经意地看了看梅妃和而二皇子的脸色。梅妃倒是沉得住气,面色不改。二皇子在皇帝背后,看着他眼里尽是轻鄙之色。
皇帝一闻此话便直接沉下了脸,“嗯,太子宫里的侍卫打杀了七七八八,一时填补上来的也是不得力。”他想了想喊了声,“李培安!”一个太监站了出来以礼,他个子不高看着却挺壮实,想来在皇帝面前得用的。
“明天调十五个内卫来,入驻东宫。”皇帝气冲冲地说,缓了缓低声说,“再调杜曦昭来当差。”
“是。”李培安应声。
梅妃一听这话一惊,旁边的二皇子更是脸色难看,唐坤看梅妃正要开口说话,当即抢过话头。
“谢父皇!”这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占了便宜,他还不赶紧应下来。看着梅妃母子的脸色,唐坤就愈发觉得皇帝给的是好东西。
“太子且安心养病。你是朕的孩儿,也是未来的君主,要勇敢起来。”皇帝伸出手慈爱地揉了一下唐坤的脑袋,唐坤忍着没躲,正好看见皇帝背后的二皇子脸色冷硬难看,“此事且放宽心,父皇定会给你个说法。”皇帝说。
唐坤看着二皇子嫉恨的眼色和梅妃僵硬的笑容心里暗爽,大声应道,“是,父皇!”走着瞧吧!
这话说完皇帝又关心起太子的身体来。
梅妃装模作样地拿手帕掩着眼角,说,“看太子都瘦了。”
唐坤心情甚好,眨巴眨巴大眼睛,很是无辜地安慰她,“梅妃娘娘不用担心本宫。”唐坤转过头,对皇帝掰手指,“儿臣吃了一碗药粥,三个小包子,白灼菜,中午吃的多了些,吃了肉粥,蛋羹,那个粘糊糊的汤,还吃了好几样点心。宫人们都说儿臣不日就能胖回去的。”唐坤仗着这个小身体坦然无耻地卖萌。
“太子大病初愈,是当多吃些。”皇帝闻言笑了笑,摸了摸太子的脑袋。
“儿臣知道了。”唐坤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笑脸,毫无顾忌地卖萌。
“太子食欲好是好事情,但也要节制,小心撑坏了肚子。”皇帝说,“前日朕尝了梅妃小厨房做得几款新点心味道不错。”他看向梅妃。
梅妃闻弦歌而知雅意,反应可快,“陛下前日用的点心,口味甜而不腻,桓儿也时常来臣妾宫里讨要。太子病中喝药口苦,明儿个臣妾就叫小厨房备上每日给太子送来。”梅妃贤淑地对皇帝笑。
“谢谢娘娘。”唐坤挤出一对酒窝,说话也亲近起来,也给了梅妃一个笑脸。表现得完全就是一个容易讨好的小孩儿。
“太子何须如此客气。”梅妃也笑得温柔美好,端得一派亲妈模样。
皇帝满意地拍拍梅妃的手,一笑。这一笑也露出一对酒窝,跟这个小太子那个像啊!爱妃能和太子和谐相处,皇帝似乎感觉甚是美好。
唐坤也摸索出来的皇帝的心思,皇帝喜欢梅妃,也疼太子。后宫安宁,皇帝也就舒心。唐坤也想好了,对于梅妃,他防着就得了,只要捱到回到现代,这些后宫的争权夺利蝇营狗苟的破事就跟他没关系了。这样一想,唐坤的心情也美好起来。
唯一不美好的大概就是二皇子豫桓了,他自打皇帝直白地当着他这个二皇子的面说太子会成为未来的天子之后,脸色就好不起来了。
大概他自己巴望着太子的位置,他心里是觉得太子一个小屁孩是当不起这抬举的。喜怒形于色,可见这小子还是城府太浅。唐坤对这样的小屁孩是不放在心上的。
然而没多久,梅妃便以太子重病之后需要休息为由,把皇帝带走了。
唐坤得了皇帝的保证,敲打了梅妃,心情甚好,也无所谓皇帝之后去哪。
而二皇子毕竟是成年皇子,离了庆阳宫要便向父皇母妃请辞,早早的回了皇子住的辰瑶宫,只是临了走了脸都是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