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真的是种很幼稚的动物啊。楚云亦牵着夏雨浓回了棋腥镇,神采飞扬,像个高调炫耀新玩具的小孩。清冷禁欲的楚镇主难得幼稚一次的后果便是:
喜大普奔!
镇上很多老人都是看着楚云亦长大的,这孩子打小虽然面冷,心肠却很热,熟悉他的镇民都很爱戴他。见他终于可以牵着心爱的姑娘逛大街了,几个老人高兴得开始翻黄历帮他们择良辰吉日。
夏雨浓第二次的失而复返,楚云亦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楚夏二人的大婚定下的时候,已经入了冬了,小镇却是生机勃勃的,全镇上下都在张灯结彩,隆重得像是在庆祝一个盛大的节日。席上的楚云亦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温柔模样,胜过夏花秋叶在内的一切世间美景。
新房内沉荫一如三年前那般喋喋不休成亲的礼节事项,说着说着却渐渐哽咽了起来:“小姐啊,你终于和姑爷在一起了。”夏雨浓起身抱住了她,这是小姐第一次主动抱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沉荫于夏雨浓而言一直是一个亦姐亦母的存在,她失踪的那段时间,楚云亦日日在找她、等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好几日早晨备好夏雨浓爱吃的早点去叫她起床,才猛得想起小姐不在…
门外,楚云亦兴奋而又紧张,郑重地调整了呼吸才进了房,却见夏雨浓摘了盖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怎的又自己把盖头掀了?”
夏雨浓笑而不语,牵了楚云亦往外跑,行至语零院门前,楚云亦步子一顿还是跟了进去。
夏雨浓闭眼,双手抱拳置于眉心,虔诚地对着院内海棠道:“如果祝福我们,就请开出些花来吧。”楚云亦握住夏雨浓的手腕摇了摇头,他不敢。
林初音过世后,楚云亦找到了一封留给自己的信。字迹有些无力和歪曲,想必是林初音心疾发作很甚时写的。
“愿你千山暮雪,海棠依旧,不为岁月惊扰平添忧愁。
愿在这个平行时空里,每一场花都有人陪你赏。
愿我走后的每个冬天,你偶尔能忆起我。”
不敢想象,她写此信时是何等的难过。
平生遇良人,良人终不得。
故而语零院此树虽有灵花开三季,但冬日里仍是萧条。让它此刻开出花来?楚云亦不敢想象。
夏雨浓拍拍腕上的那只手以示安慰。她行至树前将耳朵附在树干上听了一阵,欢喜地跑过来对楚云亦说:“她真的祝福我们。”
楚云亦眸色温柔地微颔首,她笑的时候从来都很好看。
“你信我?”
“嗯。”
“那一起祈它开花吧!”
“好。”
挺幼稚的吧,但只要跟她一起,就感觉很美好。
“如果祝福我们,就请开出些花来吧。”
楚云亦不敢睁眼,夏雨浓在耳畔一直欢呼“好美”。他望着海棠树,瞳孔微震:“小音!”
虬枝上覆着些白雪,花苞一朵一朵地抽芽,绽放出一树的生机,似乎听得到每朵花开时热烈欢呼的声音。不断有雪花从枝上抖落,树上的海棠成簇成簇地开放,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眼前之景美得很不真实。
夏雨浓得意地在楚云亦的唇畔啄了一下:“怎么样?我说过她会祝福我们的吧?”
楚云亦侧首,目光有些灼人,扛起夏雨浓入了房。
室内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
罗幔轻摇,一夜未眠。
举镇的海棠花于一夜之间全部绽放,顶着皑皑白雪,开出大片大片的火红,恰如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