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羽和任天翔以及剩下的几名世家子弟约定好一起下山入京游玩,燕名泉则拉着任中横走到了一边,略带愁色的说道:“咱们疏忽了,当日我竟然还同意让陆炳做这个山东武林盟主。哎,本来他就够强大的了,有这么多武林朋友,江湖上口碑也好,什么以德报怨忠义无双等等赞不绝口,加上他的官方身份和在登州府的地位与财力,现在又成了盟主,这下如虎添翼该如何是好?”
“你担心什么,你自己不说了吗,这都是陆炳的,又不是杨登云那厮。”任中横眯着眼睛说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杨登云不就是陆炳吗,陆炳乃是杨登云的女婿,他们是一家人,这不是一回事儿吗?岳丈说话了,这做女婿的能不为岳丈报仇,我燕子门只怕是要飞来横祸了。”燕名泉唉声叹气道。
任中横摇摇头道:“你这是糊涂啊,都说了他俩分明是俩人。陆炳当年被天下武林人氏押着上了武当山,还被打穿了肩胛骨的穴位也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如此深仇大恨,换做是旁人,好,不拿旁人瞎比较,就说换做是杨登云,他若是有了陆炳现在同等的地位武功和财力权力他会怎么办?必须是报仇雪恨啊,但人家陆炳是怎么做的?非但没有报仇,这些年江湖上谁有点难出,谁被官府骚扰为难了,只要求到陆炳那里,人家能办的没说一个不字,不好办的也是尽力而为,出钱又出力的,即便办不成也让人无话可说,这份心摆在明面上呢。这般人品,中交。”
任中横继续说道:“就算咱把人想坏一点,陆炳是个伪君子,故意要这个好名声以图谋别的什么效果,那么他自己这般大仇都不报,能为了他岳父这点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来寻仇,破坏了他的大好形象?我觉得不会,再说了,退一万步说,说什么岳丈说话了,女婿就得听,什么女婿啊,杨飞燕不过是个妾室而已,而且还是第三房,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杨登云这老小子,怎么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再说杨飞燕也是......总之,他把自己闺女嫁给陆炳做三房我想想都替他羞得慌。”任中横略带不屑的说道。
“你可别说这个,刚才我看陆炳对杨登云却是恭敬的很呢。你刚才也说了,陆炳讲义气,这个是世人皆赞的,对朋友尚且如此,更别说对有岳丈关系的杨登云了。只怕是此次杨登云若是还记恨我燕家,那可就麻烦了。”燕名泉说道。
任中横一愣,面色也阴沉下来,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那倒也是,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般深仇大恨,杨登云定然不忘,陆炳这般义盖云天之人很可能会为他报仇。说来你也是,为啥当年你非要这么做呢!哎,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避不开了,咱们一起应对。老燕,你对我有恩,我任家欠你们燕家的,况且咱哥俩交好,孩子那边......哎,啥也不说了,就算天塌下来也是咱哥俩也一起扛,中不?”
“行,兄弟之间,燕某就不谢了。”燕名泉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说道,两人击掌而握,窃窃嘀咕起了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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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等人回到了府中,陆松特意请假回来跟老亲家要一醉方休,杨飞燕也极其高兴,自己自小是由父亲独自抚养长大的,对父亲的感情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话说回来,陆炳修养好了身子的事情,不用片刻功夫就早已传到宫中,朱厚熜也不忙着召见陆炳,他倒要看看陆炳何时能自己来报道。陆炳跟朱厚熜几次分合,早已摸透朱厚熜的脾气,于是也没陪杨登云吃饭,匆忙就入宫面圣了。
朱厚熜高兴万分,心中万分得意,陆炳这家伙终于会办事儿了,看来自己也算是苦尽甘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陆炳这头野兽给驯服了。
陆炳见到朱厚熜的时候,朱厚熜正要去用膳,便赏赐陆炳一起去御花园亭子内进食,陆炳谢恩之后一同前往。朱厚熜说道:“这多好,想当年朕还在兴王府的时候,也经常和你一起用膳嘛,那时候的日子虽然不如现在滋润,但是很快活啊,哪里像如今这般累。”
陆炳笑了笑说道:“而今陛下礼治天下,四海臣服,岂能是当年兴王府的日子可比的,就连着这桌上的鲍鱼当年也是吃不到的。”
“这算什么,你若喜欢吃,朕派人给你送点去就是了。”朱厚熜说道,说完一顿然后笑了起来:“朕糊涂啊,这东西是从天津给弄来的,你猜是谁家的商铺给宫里送来的?”
“臣不知。”陆炳抱拳拱手答道。
“除了你陆家能把这些海味保证新鲜的送到内陆,又有谁能有这等本事呢?”朱厚熜道:“所以不该是朕赏赐你,该是你陆炳给朕多送些珍馐美味才是。”
“那是自然,这是臣应当做的,没想到臣的生意竟然做到宫里来了,更没想到天津也有臣的家业。”陆炳笑道,朱厚熜也笑了起来点指着陆炳说道:“你可算娶了个贤内助,帮你把家业打理的如此之好,待日后你品阶升上去了,朕也封梦雪晴一个诰命夫人,可好?”
“谢我主隆恩。”陆炳连忙起身抱拳说道,其实跟皇帝吃饭虽然是极其荣耀的事情,但一点也不痛快,不能似家里一般甩开腮帮子吃,即便吃相再文雅也不行。吃什么都得皇帝赏赐,动不动就要站起来,还有七八样规矩,光观和看就不是一类,总之那叫一个繁琐。
朱厚熜突然面色一正,挥手遣退了周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压低声音对陆炳说道:“你跟朕交个实地儿,你现在的产业有多少?”
陆炳的心头一紧,莫不是朱厚熜看上自己家的东西了吧,这树大招风的万一让朱厚熜眼红了,连人带产业的都给充公了,那自己可没地儿说理去。对抗国家的本事陆炳还没有,飞来横祸挡也挡不住,陆炳也清楚自己刚做买卖的全靠出其不意,根本和沈家人藏钱挖地洞的本事没法比,东西是藏不起来了。
对商业制约政治的运作也比不上沈家,威胁不到朱厚熜,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装个糊涂,好把现在这一关给过去再说。于是陆炳想了想说道:“这个臣还真不好说,那是臣的贱内在帮衬着做的,臣只管为国效忠,做好朝廷命官该做的事情,保护陛下的安全罢了。”
“哦,你不知道啊,那你回头快去了解一下。”朱厚熜并未发现陆炳心中所想,吃了口东西说道:“朕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朕欲让你代替沈家,来做这等经济的执掌者。”
陆炳身子一震,随即谢恩道:“谢吾皇隆恩,臣实难承受。”
“除了你,谁还能担此重任?”朱厚熜道。
陆炳不解道:“既然与沈家闹翻了,为何不趁此机会让户部介入,把国经大权牢牢的控制在户部手中,更是等于控制在了圣上您自己的手中,这样岂不快哉?”
“非也非也,户部乃朝廷六部之一,官僚作风严重,官员大多都是尸位素餐的货,让他们来抓经济,第一百姓有惧官心理,不易于交流。二来在商言商,户部操控难免以权压人,不利发展。其三就是若是他们行,从一开始就让他们来了,哪里还会请沈家人出面,这转了一圈岂不是回到了原点,这等糊涂事儿朕是不会做的。当然,户部的适量介入也是必需的,只在大方向和税收上指导,其余的你放手去干就行,遇到什么事情直接向朕汇报。朕是相信你的,你有这个才能,对朕也忠心,更是朕贴己的人。”朱厚熜说道。
陆炳左右思量,看朱厚熜兴致勃勃,定不能在此时驳了他的面子,于是答应下来:“谨遵圣上吩咐,臣必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吃饭。”朱厚熜也不拽文了,兴高采烈的说道。
其实朱厚熜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随口这么一说,具体的细节问题他还没考虑好,到了晚间便接到了一封密报,心中顿时愁云密布,看了又看点点头,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把纸条烧毁到烫手了才扔入火盆之中。
第二日退朝之后,术士邵元节觐见皇帝,启禀炼丹的事情,朱厚熜得此喜讯大喜过望,当即答应下来,允许邵元节入山东炼丹,稍作准备就下旨,邵元节走后朱厚熜却思量起来,必须排个人跟着这才放心,这人很重要必须忠心耿耿还得有所顾虑,谁去好了?一人闪过自己的脑海,嘿嘿,对,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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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张清泽这个次的办事能力可不是盖的,武林各地盟主商议完了的当天就找到了邵元节,邵元节也很给面子。首先同是道门中人,其次武当的地位摆在那儿呢,不见也不合适。
果然,邵元节也在想着应对之策,他之前忽悠来忽悠去,又是求雨又是传道的,仗着的确有几分本事和熟能生巧的障眼法,把皇帝都给迷惑了。后来又巧遇了几个高人,再加上自己努力勤奋倒是学了些真本事,渐渐地地位逐步上升,而今已经成了皇帝最信赖的术士之一。
对于幕后的高人,邵元节有些摸不透了,日子越久越感到惶恐。这几位指导过自己的高人看似都是一伙的,他们所传授的术也是一致的,自己得到了他们的指导勤加练习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何传授之后没有当自己的师尊,也没有借自己这个平台认识皇帝,成为座上客被封天师禅师什么的,而是选择了消失不见。是真的消失不见,邵元节没少托人寻找他们,却了无音讯。
他们一定另有阴谋,论才学论本事论悟性,邵元节有自知之明,自己都不是被传道的最佳人选,若他们真是世外高人,或者天上神仙,而自己有什么自己发现不了的特点,那为什么不把自己带走云游四方或者升仙得道呢?
若不是,可他们偏偏选择了自己,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成为皇帝的新宠。而今皇帝糊弄不住了,朱厚熜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偏让邵元节替他求子,这个邵元节哪里学过,炼了几炉丹药,却总摸不清门道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已经是第二年了,再弄不出来什么适当的药,只怕是自己的名号和人头皆要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