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历练吴尘早已脱胎换骨,原本还有些稚嫩倔强的脸庞,早已被棱角分明的冷峻替代,那一双青涩的眸子,也变得更加深沉内敛,一身横炼的肌肉,遒劲有力。远远看去,早年那柄秀丽的短剑,此时已成长成一柄绝世宝剑,处处透着霸气,又处处收敛着它的锋芒与杀意。
此时的吴尘已是破厄境六层的修为,八分剑意,不灭金身决第二层巅峰,此外还有四季剑法,惊雷剑法,逐日剑法,落日潮生剑法,玄天剑法等近百部剑法剑诀,借此种种,他还自创了一套属于他自己的剑法,取名:问天剑法。可惜只练成第一式:一寸光阴。
再次关顾登仙郡,已无人再认识吴尘的名号。还是那间酒肆,还是那张桌子,也还是一样的把人按在桌上。
“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
吴尘冷声:“你刚才说陛下赐婚给谁?”
“瑶池郡主!”
“瑶池郡主是谁?”
“瑶池郡主就是以前的瑶池仙子。”
“我问你刚才提到的名字!再说一遍她的名字!”
“十音,瑶池仙子本名十音。”
吴尘这才松开手,反手扔出一块银锭给对方,又愣愣回到自己桌前,自斟自饮起来。
问天大比还有半年才开始,这半年吴尘走遍了天元帝国各大郡县,见识了各种不同的奇风异俗,也好好游历了天元的大好河山。
临近报名结束前一刻,吴尘才出现在帝都。
“姓名?”
“吴尘!口天吴,尘埃的尘。”
“门派?”
“剑阁。”
负责人抬起头,一脸错愕:“再说一遍,你是何门何派?”
“剑阁!太极山腰剑阁!”
“你…你真是剑阁吴尘?你没死?”
吴尘淡笑着点了点头,取出当年的身份牌子,交给负责人。
“别,别,你可别吓我。”负责人又惊又喜:“年龄?”
“二十。”
……
报完名,吴尘被安排到帝都的参赛选手统一下榻的客栈。当然,这里整条街都是客栈,而且只负责接待参赛者。
剑阁吴尘未死的消息,远比他参赛的消息更为震撼,也散播的更快。
吴尘这才登记入住,后脚就有人登门拜访。
不过吴尘却挂起勿扰牌子,一律回绝。到了饭点,自有小二挨个送餐。吴尘收下饭菜,顺带接过另一盒满满的拜贴和一个信封。
拆开信封,吴尘再也无法平静:你不来,我不走,此生不负。天元酒楼,甲子八号包间。
换一身白衣吴尘匆匆离开。
包间门外,隔着窗棱隐约可见一女子局促的坐在桌前。
轻轻掀开门帘,一位绝色美女立起身来,眉似新月,眼若丹凤,鼻赛琼梁,外加半点红唇格外娇,回眸间百花低首,含笑间星辰无光,顾盼生息竟让这天地失去了颜色。
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言。
十音轻轻走到吴尘身前,抬起玉臂,抚摸吴尘的脸庞:“这些年,你都去了哪?一切可好?”
吴尘咧嘴笑了笑:“都好,四处走了走,看了看。”
十音眉头轻蹙,手似触电般,缩了回去,眼角泪花闪动:“坐,快坐,我好想听你慢慢说与我。”
吴尘并未去拉十音悬在半空的手,错开一步,缓缓坐下。
落座后不一会儿,便有小二送上菜肴佳酿,算不上丰盛,但却颇为精致。看得出十音的用心。
吴尘也不再拘谨,拿起酒杯,斟满,递与十音,而后又自己斟满一杯。
“来,为了再见。”
吴尘看着酒杯,都不曾多看十音一眼,便一饮而尽。
十音扬了扬头,不让泪珠落下。
吴尘一连喝了三杯,这才缓缓道:“他对你可好?”
十音不禁心中一寒:“好,很好。”
吴尘不便再问,只好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你就没什么再想问我的吗?”十音强忍着心中那钻心的酸痛,泪眼朦胧地直视着吴尘问道。
吴尘不知道该怎么问起,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问,那么单凭今晚十音的表现,甚至不用大比过后,对方就可以跟自己去任何地方。
但是这样的口,吴尘开不了,如果十音对君无殇没有半分感情,又怎会答应与对方完婚呢?
吴尘终究没有开口,那一身鹅黄色不食人间烟火的十音,就让它留在十年前的记忆中,兴许也再好不过。
你不来,我不走,此生不负。这十个字在今夜被二人重新定义了一遍:约吃饭,你不来,我不走,既然来过了,也就再无谁欠谁的。
回到客栈,吴尘躺在床上,细细回忆这些年在九幽沼泽的历练之路,最让他记挂的其实并非十音,而是自己的师傅剑灵儿。
这半年来游历各地,他多方打探,始终没有剑灵儿的半点消息,这份心焦让他不安,而这不安远胜于他对十音的亏欠。
依稀记得:
“该去做午饭了,你可不许偷懒。记住,吴尘,往后余生:挣钱是你,做家务是你,养娃是你,带娃是你,教娃是你,疼我是你,爱我是你,保护我是你,哄我是你,宠我是你,照顾我还是你。你要是敢给老娘蹦出半个不字,老娘做鬼也扒你家窗脚。”
闭上眼,吴尘呢喃:“你在哪?我答应你,都答应你!”
……
第二天一早,吴尘听得门外嘈杂,刚一开门就见小二着急忙慌冲将进来。
“客官…快…大消息!”
吴尘擦把脸道:“什么事,你怎就敢往我屋里跑?”
“瑶池郡主悔婚了,剑痴…剑痴就在楼下…要挑战你!”
吴尘愣了一下,心中一颤,应道:“噢,知道了,你让他等等。”
一番洗漱停当,吴尘迎着众人怪异的目光缓缓下楼。
店外君无殇怒目而立。
吴尘云淡风轻。
“一晃十年,我竟看不出你的修为了。”
吴尘笑了笑:“你也很好,很强!”
“几时回的?你回来怎么不事先和我等联系?”
“半年前,不想打搅,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
君无殇点了点头:“当年剑阁一役,我在极北都听说了,你可想过你死了她怎么办?”
吴尘轻叹:“来不及想,也不敢想。”
君无殇点了点头:“我爱她,不想她受伤,这么多年,她心中始终有你,我取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