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山巅上白发的男子盘腿而坐。
“你这里风景还不错。”
芳草的味道伴着少女轻柔的声音钻进白发男子的鼻腔和耳蜗。
男子下巴轻点，头也不回，依旧是紧盯着下方。
被无视的少女兴致显然更高了，也顺着男子的视线去看。
身下谷底深数丈，入眼处，疾风将空气都撕裂化成齏粉，而正是在如此险劣的环境中，白衣的姑娘手持金剑艰难的与之对抗，衣服被割破染上斑斑红迹。
花绵俯视踉跄的阮清清，眼睛眨了眨。
啧，小可怜。
“那下面的，是蓟？”端的是肯定的语气。
“嗯。”
阮清清脚下一片绿意盎然，若是细细看来，中间点缀的小花却是草药。
这风每隔一段时间会暂时停歇，这中间的功夫是让试炼者有功夫疗伤。
可进入这里前，身上是不能带任何丹药的，一切招数都要全凭自己硬抗过去，而脚下的这些草药便是唯一的生机。
应急时，止血疗伤的效果不比丹药差。
这可是百草窟的试炼场，作为武医兼修的掌门人，白旭显然也希望弟子能在险境下熟练掌握这两种技能。
“你倒是大方，连本体都给了她。”白旭的声音淡淡，不显喜怒。
“契约了？看着不像啊。”
当初两人交手时，白旭意识是时而模糊的，但被花绵治疗后，连带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是记得个清清楚楚。
自然也知道花绵的本体正是阮清清现在手里拿的那把金光闪闪的剑。
嗯……和她本人一样花里胡哨的。
对，也就是那个敲了自己一剑的本体。
花绵听出白旭的不满，“小姑娘手里还没有趁手的武器，借她一用罢了。”
“何况，我封了本体的能力，也就是比一般剑好用些，影响不到试炼结果。能坚持这么久，是她本身到了那个境界。”
女主毕竟是女主，就算是名义上的傻白甜，也照样心底坚定。
上一世最后落到那个结果，也不过是因为开过上帝视角的紫苏步步紧逼，一般人恐怕早早就疯了，她却一直坚持着，直到最后找准时机，甚至还伤到了紫苏。
那个时候，她多半已经没了光环，能做到那一步，可不是靠天道眷顾，大抵是心性使然。
白旭听了花绵的话也没反驳，确实下面的人是个好苗子，他也动了想收为门徒的心思，只是……
“为什么你要帮她？”白老狐狸可不是什么愣头青，不难看出花绵是不想接受他的报恩。
“兴许是上一世承过她的恩，”花绵笑眯眯地说，“又或许是看她可爱，得我心意。”
白旭料到花绵不会说实话，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
转而问到女主的身份。
“少盟主。”
白旭眉头轻蹙，若是这样的话，他还真不方便收其为徒。
“她的身份无碍。”花绵见男人不解地望着她，解释一句，“她是偷偷溜出来的。”
白旭轻笑一声，目光里的温度低了几分：“这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
连……救他都是为了给阮清清做谋划？
花绵挑了挑眉，没说话。
其实，她计划的远比白旭想象的还要多。这种事，她更不会和他们解释。
白旭是聪明人，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到底是受了她的救命之恩，左右不过收个徒，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这人他也是乐意收的。
*
阮清清一直挥剑转身再挥剑，机械性地重复，她已经对时间的流逝失去了感知，不知道自己究竟保持这样的循环动作多久了，直到感受着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伤口一一凝结成疤，目光微移看见白衣已成红衣时，动作才不由停顿一下。
正是这一下，身上又是多了一处伤口，她再次机械地抬手用剑刃挡住扑面而来的风，又被漏掉的部分划伤面颊。
好累啊……
不想继续了……
自己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坚持。”
是谁在耳边说话？
“为你父亲争气。”
为父亲争气？
父亲……争……
对了，她是少盟主，要当下一届武林盟主的人！
她不能停下来！
阮清清眼里闪过坚定，用剑尖抵地，原本颤颤巍巍要倒下的身子又是直直站了起来，她阮清清不能忘记自己的目标，不能给父亲丢人！更不能……
更不能辜负乌奈姐姐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