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夜幕降临,囡囡游兴仍然不减,江木却有些累,虽说他如今修为高深,但是陪女孩子逛街,是真累!
凤婉儿在帘后,瞧着厅内热闹场景,心下烦闷,即使不断传出些妙词佳句,却毫不受落,今夜听来就像迷人心智的坛酒,拒绝不了的全部落肚,此刻在那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凤婉儿起身向一个姐妹耳语几句,姐妹也看出她的脸色极差,忙招呼婢女相扶。
凤婉儿摆手拒绝,独自一人来到楼上临街雅室,跪坐于蒲团,手上熟练的取红炉沸水,在案几上冲泡出一壶清茶,端起良玉瓷杯放在鼻下轻嗅几下,继而慢慢啜饮。
几杯清茶下肚,风轻云淡,冲散了不少胸中郁闷,眸中两行清泪在跪坐时流下,此刻只余下两道淡痕。
凤婉儿只呆呆的望着窗外,远处黑暗漫穹,无边无际,永远看不到尽头一样。
“木哥哥,这里好热闹啊!要不要进去看看?”
囡囡站在凤缘阁门前,两旁串起的大红灯笼,红光奢靡,不时的有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哥进出,里面不断传出吟诗作对、鼓掌称赞之声。
江木轻笑道:“风雅之地,咱们就不用进去了。”
“哦哦!”囡囡听话的点头。
江木忽然感受到被人注视的目光,猛的抬头扫向楼上一处窗台,与之相遇,并未发现危险,便收回凌厉眼神,领着囡囡离去。
凤婉儿兀自轻拍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心口,好久才平复下来。刚刚那名清秀的少年郎,仅仅一个眼神,怎会这么厉害?
……
临云居,囡囡已入睡,江木不知昨夜的梦魇还会不会侵扰她,坐看了片刻,进到玉坠空间,询问灵儿是否有使人深度睡眠的术法。
灵儿不解的问道:“依你现在的修为,把人搞晕很难吗?”
江木闻言无奈投降,灵儿应该知道囡囡昨夜疯魔的样子,怕是也没有好的办法。
“我真没有好的办法,像她小小年纪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心神受了伤害,平时看起来越正常,疯颠起来越严重,最好的办法还是疏通心理吧,或者时间长了,慢慢就淡化了。”
江木对于灵儿的分析不完全赞同,心灵的创伤并不会随时间长久而淡化,只是埋的更深,意识自我隔绝,隐患一直跟随。
不过,江木忽然想起那个老道送他的《净心咒》,老道是正统道庭传人,在驱邪镇鬼方面有独特的一面。
姑且一试吧!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江木发出一点灵力念出,咒语像是有形的春风,向着囡囡拂身而过。
又将《净心咒》传给了灵儿,让她留意看着,如果有异常,就对着囡囡念出来净心神。
灵儿忽然意识一个问题,疑惑道:“什么意思?你是要单独出去?”
“有些事我要去办,我会把玉坠藏在房间内,你小心留意着,我去去就回。”
安排完此间,江木就投身黑夜,一点金光划向远处。
……
长夜漫漫,有几人是在美梦中度过?
凤婉儿夜半惊醒,唤婢女多声无应,胸口犹在起伏不定,再也难以入眠,便取了披风下地,点亮红烛。
烛苗摆动了几下,趋于稳定,地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就像随着窗外洒下的月光早早的潜伏进来。
凤婉儿心中一颤,待看清烛光下的面容时,轻呼道:“是你?”
江木背手而立,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果真是能够将西凉城众豪门旺族的公子哥吸引着夜夜激发才情,沉沦拜倒也心甘情愿。
一颦一蹙,皆是风情,楚楚婉约,我见犹怜!
凤婉儿知晓面前的少年不是普通人,如果要害自己,怕自己连察觉都无可能!
定了定神,半分紧张半分柔媚的张口:“公子?”
“你尽可放心,我不会伤你,只是问几句话。”江木说道。
凤婉儿挑弄了几下红炉,炉内火苗窜动,映照的更显明艳动人。
秉烛、煮茶、夜谈、与凤婉儿共处一室,在西凉城说将出去,是比入了仙门更加荣光的事情,是能引起西凉才子圈大地震的谈资!
然而此间气氛,无关风月。
凤婉儿亲自为江木斟上一杯茶,轻声问道:“公子所为何事?只因那无意的冲撞?”
江木端起茶杯闻了闻,不由赞道:“嗯,好茶!只是味道不纯,炒制时怕是混入了杂质,我不介意剔除杂质。”
说罢,杯中茶羹冲天而起,同时,手心窜起一条火龙,附着茶羹而上,水火交融?不过几个呼吸,茶水蒸发干净,只落下一撮茶灰在杯底。
凤婉儿不由身子轻颤,天人交战,思虑再三,不怕更遭了,少顷,不敢有丝毫不敬,说道:“公子慧眼!只是小女子命在他人,不得已为之,实非本心。”
“好!你说与我听,也许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江木随手一动,茶杯化为粉末洒落。
“他们自称圣教,总坛位置无人知晓,我只见过腾刹一人。”从凤婉儿口中说出腾刹这个名字,再无一丝柔媚,那是恨之入骨。
继续道:“腾刹命我搜集西凉各方势力信息,以墨云宗为主,圣教之前派有零散教徒使者来西凉渗透,结果全部有来无回。传闻墨云宗门人戴有一灵符,可以抵抗圣主的天煞之气,这阻止了圣教在西凉开分堂的步伐……”
凤婉儿所知不详,至于腾刹在教中地位如何?他率领来西凉的教众有多少?包括他们的实力等等一概不知。
“我可以答应你,为你破除身上的禁制,还你自由。但不是现在,现在反而打草惊蛇,会害了你。”
正是凤婉儿呆坐时,被囡囡声音吸引,又瞧见了江木,结果被江木有所察觉,神识探去,隐含了一丝攻击力,被他注意到凤婉儿,继而发现了她体内的禁制,禁制上竟然有与飨灵者黑气同样的气息。
这才有了夜探凤缘阁的举动。
江木猜测,这所谓的圣教,恐怕就是飨灵者背后的组织,并且极大可能就是魔人渗透而建立的。
“婉儿明白,先谢过公子!”凤婉儿悄悄的将自己的称呼都给变了。
“今夜当我没有出现过,日后我自会再来寻你。”江木说完就要离去。
“可否告诉婉儿,公子的名讳?”凤婉儿柔声相问。
答案未到,却已不见了江木的身影。
凤婉儿瞧着烛光怔怔入神,渐渐红唇起了弧度,闺室不大,却再也不像那黑暗漫穹,无边无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