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看着杜洪残破的躯体,啧啧轻叹,哪怕他久经风浪,一辈子杀过的人多如草灰,可这下也不禁轻皱眉头,有点见之不惯。
这真是,残破到了一种境界。
如果杜洪老老实实被九域火种烧穿,身体肯定不会如此破碎,可他反抗了,而且自身也溢流了一些火焰到现实,最终造成的结果,便是这般。
其实有一点是杜洪没有注意到的,那就是他身体的抗高温程度。
他身体在这个过程中绽放出一丝丝流光,很大程度上为他抵抗了九域火种的天温。
不然的话,他现在被齐公召唤上来,应该出现的是一团灰。
曲幼棠跌跌撞撞跑过来,看见杜洪的残躯,一下子跌坐在地,捂起脸。
很快,哭声从她口中发出,并越来越大,越来越悲。
这才见面多久?刚见面就说永别,心上人浮上来,却是一具残尸。
“这样就哭鼻子了?那这样你如何去和那位争?”
齐公有些无奈,好歹等自己把事干完了,如果他仍旧是个死人,你那时再表露感情也不迟不是。
四位弟子走过来,跪在齐公身侧,心中想着今日之见的可怖,当下也不曾做声。
齐公双袖鼓荡,发丝飘扬,身旁气息腾若龙蛇,再次如神魔舞。
那半颗九域火种如同一颗被咬破的坚果,化作无数碎掉的火粒,然后均匀散布在杜洪残破的躯体上,构建起火浪之墙,把他围在了里面。
神火滔滔,冰雪聪明的曲幼棠意识到了齐公话中之意,睁开眸子,看着那个残破的躯体,心想真的还没完吗?
既然世界上都有这样的人了,那起死回生...
也应该有的。
曲幼棠捏了捏拳头,为自己打着气。
那具残躯半躬在天上,火焰屏障化作一个球,然后向内收敛,最终完全包裹在杜洪身上。
至于他身体上那些坑坑洼洼的伤口,火焰则轻轻流过,然后腾起一片氤氲,气雾升起,将之缓缓复合。
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于是有一团神火流入心房,将杜洪心脏恢复完好后,带着心脏跳动了几下,然后化作最纯净的肉身本源,流入杜洪肉体内。
这种情况发生在他的全身上下任何一个地方。
杜洪的肉体潜能,在本就极高的基础上,再更进几步。
只是以后是否能将这些肉身潜能完全挖掘而出,还得看他自己有多少本事了。
最后一道神火极度温柔的灌入他的眉心,然后在他额头留下一个繁复的咒文法印,片刻后,法印发出一层光辉,然后敛没下去,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一直眉头紧皱,有丝丝紧张的齐公才终于缓上一口气,他将杜洪肉体召下来,微微一叹,对着曲幼棠道“你去屋里,把我案头上那几件灰衫,拿两件来。”
看见杜洪躯体再度完好,曲幼棠满怀感激,哪里会不听齐公的话,急忙向屋内跑去。
接着,齐公向着屋内一指,几根插在供奉上却从没燃过的高香,此刻燃起火星,然后青烟寥寥,第一缕高香烧出的清气,则被齐公接引而来,送进了杜洪的脚掌。
沉睡已久的杜洪,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眸子。
“杜洪,你还好吗?”
曲幼棠努力的将他拖起,担心的看着他。
杜洪恢复了些许精神,笑的开怀,道,“好的不能再好。”
他和曲幼棠对视一眼,突然尴尬的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逃之夭夭,现在他光秃秃的站在神龙山上,红尘观内,旁边还有一位大大美女,着实有些尴尬。
杜洪双眼看天,兄弟朝地,曲幼棠面颊绯红,赶忙偏过头去,手里却还抓着杜洪的手臂。
齐公又恢复到冷冷的样子,他抓起地上的两件灰衫,将一件丢给了杜洪,一件丢给了曲幼棠,道,“穿上。”
杜洪接过灰衫,“我的元素之力是火?”
齐公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么大前天我在暴雨中遇见的那个人,他的元素之力是冰?”
杜洪穿上灰衫,无奈下体空空,但还好自己是火元素的掌控者,虽然现在法术低微,但在一定范围内调节下自身温度,那倒是手到擒来,也让自己不会那么受凉。
齐公这次倒很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说道,“上次你对我说,他说你是提前复苏的,这个意思你懂了没?”
“现在懂了。”
复苏者,元素复苏者。虽然稀少,但世界这么大,肯定还有好些。
“我好像听见一些来拜访我的小辈说过,什么现在世界的元素分级,由下到上分别为念师、当权、掌控者、主宰、还有什么若隐若无的天命。”
“至于峰值会停在哪里,这就须看灵气复苏的情况了,所以,按照现在的标准划分,你最多是个念师。”
“灵气复苏发生在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感觉到?”
这时,听话的曲幼棠也将齐公那件老旧的灰衫穿上,虽然宽大,但把她的身材底子衬托的极好,隐有仙意,看见杜洪往自己这边瞅了一眼,曲幼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掐了他一下。
经历过神龙山这么一闹,曲幼棠放开了很多,这些年心中对杜洪压抑的感情,也再难压抑。
倒是杜洪,不仅没察觉到这种暧昧,反而一脸委屈,让看穿一切的齐公恨不能空中三六零转体给这小子来上几下。
“不能语,不能语。”
齐公右手微微搅动,曲幼棠身上的灰衫一下子变得若隐若现,然后化作一尾华丽的霓裳羽衣,霞光飘飘,穿越曲幼棠外面的衣服,紧紧的贴合在了她的娇躯上。
“这,这是...”
“防身用的。”
杜洪看了看齐公一眼,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具体情况,来源于梦境中肮脏的交易。
霓裳羽衣慢慢消失,但曲幼棠却感觉身体上暖暖的,仿佛穿上了极精致的布料,而鼻腔内则是传来一股清凉通彻。今夜她冷的感冒了,此刻竟然一下便恢复了?
“那齐公公您看我这...”
齐公视若无睹,挥了挥手,四名跪着的弟子便各回各屋,齐公也退回自己屋内。
“今天到此为止。”
齐公关门前,杜洪与曲幼棠明确看到了他头上的一顶耳机。
“这...”
前后反差太大,曲幼棠有些吃惊。
“习惯就好。”
杜洪手上燃起一团火,掂了掂,走到齐公屋门前坐着,奸笑道,“让我算算,还有一、二、三、四、五...”
“不多说,这种衣服,你再来个五件,成不成?”
“...”
“不成!”
杜洪不言不语,燃着火焰的手就要放在门上。
突然,齐公很小心的把门打开一条缝,然后丢给他两件,恶狠狠道,“最多两件,再多没了!”
杜洪勉为其难的收下那两件衣服,然后看着曲幼棠面前地上的两件,得意的笑了笑。
啪!
齐公重重关上门。
“齐公公,多谢多谢!”
曲幼棠刚刚心急,哪里分得清两件三件,直接抓了一把过来,没曾想竟有四件。
看着大笑的杜洪,曲幼棠也是粲然一笑。
而屋内,那个孤寂的人影关上门,对一切都了若指掌的他看着面前高大无相的铜像,变脸漠然道,“可哪怕给每一位在乎的人都做好了防护,又能怎样呢?”
“你终究独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