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和尚听完恒宁师太的话,心中均是大惊。将和尚带往尼姑寺,自然不符合礼法。当着灵秀寺众师徒面将本门弟子交由他人看管,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师父不要信他们,大师哥和六师哥就是他们所杀。岷山派肯定是想变着法的逐一瓦解我们灵秀寺。”麻子脸和尚急道。
“恒宁师太有所不知,延净是本寺最小的弟子,没有慧根,只不过学了些三拳脚法,防身尚且艰难,伤人更不可能。”行定方丈说道。
“哦?有道是不会武功的活下来了,会武功的倒是死了。真是千古奇谈。”恒宁师太看了看对面延净,白净而文弱。
“听你这意思,是说你徒弟是我们师徒下山寻大师哥和六师哥时报复所杀。”一和尚怒声说道。
“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是非公道自有公论。”恒宁师太不反驳,只简单地回复。
“师父,管他们那么多,杀了他们为师叔和师姐妹们报仇”刚才说话那岷山派女尼姑怡闻在旁说道。几个岷山派弟子迅速挡住了通往后山的道路,示意不交出延净,不让安葬。这一下激怒了众和尚。双方剑拔弩张,势要打斗起来。
“师太所言不无道理,但请看在逝者为大的份上,先入土为安,再从长计议为是。”行定方丈说道。
“岷山派弟子尚未安葬,这事情未处理完,恐怕两派逝者也得不到安息。还请看在同门之谊,三天为限,请出延净师侄为宜。”恒宁师太声音很轻,话却加重得不容商量。
“你们分明是来存心找事,大不了大家拼了”一个和尚愤愤不平。行定方丈摇摇头制止了他再说话。
已经出殡的棺椁,哪有抬回去的道理。众和尚又急又怒。但对方人多势众,超过己方数倍,行定方丈不得不下令,将棺椁停放在灵秀寺外空地上用凳子架起,派两人一班轮流值守,自己和其他弟子回寺庙从长计议。
岷山派弟子众人随即退下山去,把持了前后出山的道路。
众和尚心里都一阵烦闷,好似闷闷的春雷,积蓄了整个冬天的能量,却找不到何处释放。
“师父,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跟他们去岷山就是了。”回到寺内,延净说道。
“傻师弟,你还不明白,这分明是个圈套,为他们借机找事的借口罢了。就算你去了也不过白白丧命,无济于事。”三师哥大鼻子和尚用手戳着他脑袋。急得延净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行定方丈撇下众人,一语不发的走入方丈室,一脸沉重。
是夜,众和尚各枕心事,却没有谁愿意首先开口,安静得近于压抑。初春之夜月色转暖,照理说是,“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众和尚此刻自是没有半点心思在乎这些了,只恨夜色漫长,似说不尽的愤懑惆怅。
天一刚亮,只听寺外一声长号。众和尚看时,但见三师哥大鼻子和尚搀扶着另一个和尚走进禅房。那和尚后背肩膀下隔衣划破一道剑痕,一寸有余,鲜血从伤口处喷薄而出,将后背染得绯红。
众人拥上前,只听那和尚说早上正在洗漱,毫无预兆只觉得背后一阵疼痛,手触碰时才发现后背出血,转身看时却没有了人的身影。
“按理说没被我发现,那人想必武功高强,要取自己性命容易得很,为何差这点火候。”
“这是岷山派做给我们看,故意羞辱我们的。”十五师哥麻子脸和尚愤愤不平,“狼在捕食兔子之时,会追赶兔子有意让其来回奔跑逃命,满足猎杀的乐趣,同时让兔子肉质更有韧性、更美味罢了。”
“哼,有本事出来和我们单打独斗,躲在暗地里算什么英雄。”几个和尚怒不可遏,冲出寺门口,却发现空无一人。只得对着空气大声怒斥,将岷山派一顿臭骂,然而,除了山谷的回响,一无所获,好似蓄力的一次重锤落在棉花上,软绵绵地分解开,说不出的泄气。
众和尚只得回头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行定方丈。方丈听罢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
次日早晨,又是一声大喊,两个和尚后背肩膀以下各两道剑痕。细问都说在菜园里摘菜准备做饭,有了昨日的事情,两人都有提防,细致观察了很久都没觉得有问题,直到受伤。
“这岷山派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真是欺人太甚。这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吗!”一和尚大声说道。
“对,这样总不是办法,倒不如和他们打一架”
“说得容易,咱们总共二十一个人,别人一百多号人,哪里是对手。”大鼻子和尚看这两天师兄弟均受伤,心里发慌。
“三师哥,你怕了就躲着,我们去和他们打。”
“我...怎么会怕,只不过看不惯他们嚣张的样子。”大鼻子和尚支支吾吾,“三天期限若到了,不知道他们还会使出什么幺蛾子。”
众和尚你一言我一语,吵闹起来。
行定方丈仍然没有说话,示意他们退下。
众和尚商议,反正晚上觉是睡不好的了,不如共同在诵经堂,十几个人相互还有个照应。
第三天早上醒来,大家头一件事都是赶紧检查有没有人受伤。一阵查验之后,发现各人都完好无损,一阵欣喜。
“这岷山派定是看见我们人多,不敢再来造次了。”前日后背受伤的和尚说道。
“就是,下次咱们干脆全都裸睡,看他们女尼姑还敢进来放肆。”三师哥大鼻子和尚伸一个懒腰。
“嘘,三师哥,别说妄语,当心犯戒让师父听见了惩罚。”一和尚悄声提醒。
“切,那你说个击退岷山派的法子来,师父整天在方丈室里不出来。让大家在外面提心吊胆的。”
“师父总会有办法的,耐心看看。”
“有什么办法?大师哥和老六不都是被岷山派害的,现在都还没......”大鼻子和尚正说得起劲。
一和尚手背上忽然滴落起一滴血,等一会儿又是一滴。继而周围的几个和尚身上均滴落下了几滴。众人顺着源头抬头望,只见横梁上四个和尚不知说话间几时被吊起反绑,嘴被布塞着,正自挣扎。鲜血从他们身上滚落下来,溅在刚才和尚们讨论的地方。众和尚心里一紧,转身,颤颤巍巍地寻找身边的凶手,却哪里有任何踪影。众和尚赶紧将吊起的师兄弟解绑下来,只见四个和尚后背各自横着四条剑痕,手法和前两日一模一样。
眼看成为瓮中之鳖,众人心里不是个滋味,连往日咒骂的力气都收了起来,慌慌张张相互对望着,如同惊弓之鸟,惴惴不安。
“师父让咱们到大殿去。”十五师哥麻子脸和尚从门外进来打破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