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小女尼本是新奇多瞧了一眼,心正暗叹竟有这样的奇特男子,被胖和尚这么一说自是又羞又恼,待要反驳却无异于承认自己看得发呆不打自招。
从来尼姑都是声誉自珍,与异性距离三分。和尚配尼姑的民间揶揄,更是让尼姑离和尚距离多了两分,除了公开场合派别间交流,双方都尽量避免接触,以免招惹是非。
哪知道胖和尚最是个有口无心大嘴巴,偏爱逞强讨口头便宜,捉弄延净兴起忘了顾忌。
“怡肖,你可闻见哪里好臭,想是有谁在附近乱放狗屁!”老尼姑一脸严肃头也不转,语气平和不紧不慢地缓缓道出,浑然中不怒自威。
“这位师太,我和师兄弟自己开开玩笑。你这骂人是狗,未免太过分了吧。”胖和尚转身不忿。
“我也和自己徒儿说话,管你什么事。”老尼姑说着左手捂鼻,右手在前轻轻一扇,一脸鄙夷。
胖和尚闻得此语,脸早已涨得通红,恼怒已极。胖和尚素来性子颇急,换做平时,早已鹦鹉嘴一张回骂起来。但对方既为比丘尼,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发作。
小和尚见形势僵持颇为尴尬,赶紧起身向旁边老尼姑那桌合十作礼,“弟子灵秀寺延净,见过师太。这两位分别是我延决、延冾师兄。刚才弟子们说话多有冒昧,延净在此给师太和师妹赔不是了。”
“原来是龙泉山灵秀寺的小和尚。你师父行定大师平日里是怎么教导弟子的,不是随口妄语就是养些嫩肉白脸。”老尼姑见延净和尚长得清秀不似出家人之相,又听见刚才两和尚的谈话,早将延净看做那类不守清规戒律的轻浮少年。这一说是把师兄弟三人和行定师父都骂了一遍,延净听到早已是耳根发红,既窘又迫。
胖和尚急不可耐,起身欲辩,高个子大师兄左臂一扬,押住其肥胖肩膀重回板登,“弟子,还未请教师太法号。”右手端起茶壶倒茶入杯。“师太既然认识我们师父,愿师太看在同为出家人的份上,不再计较小辈过失。”
小尼姑怡肖急于平息事态,抢回到,“我师叔是岷山派恒安师太。这次我们师徒十六人来成都游玩,还未来得及拜访灵秀寺,请众师兄多多见谅。大家都是释家弟子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原来岷山派也定着节日期间到得成都四处拜访祈舍香火。那岷山离成都有两三日行程,派内均为女弟子,是以由恒安师太带着十五名弟子昨日一起到得城内来,一则保护安全,二则避免是非。可巧今天早上天一破晓就飘起了雨,恒安师太遂将弟子两人一组分散开来便宜行事。不曾想,两人刚上得酒楼欲待吃饭就遇到此事。
“要不计较也容易,你们三个到街上跪下当着众人各自打三个耳光,说‘灵秀寺弟子有眼无珠,口无遮拦’即可。”恒安师太回到。
“你个臭老师太,也太蛮不讲理”胖和尚抢着站起,用右手指向恒安师太,还待接着说下一句,只听见一声惨叫,右手五指已翻转朝向手背,尽皆骨折。
高个子和尚延决见此,一个健步跃出,伸手为掌,急往恒安师太手腕夺去。“师太,弟子得罪了。”
“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恒安师太口中一哼,左手撤回,向旁一闪避了开去。同时使出右掌,当空一拍,直向高和尚肩膀。高和尚头往后仰,双肩弯曲,让师太手掌从其面部划过,接着双脚一勾身子回正,右手运力反转还过招来。
两人见招拆招,你一掌过来我一掌过去,越斗越猛,五十回合下来,但见酒楼桌椅断裂,杯盘狼藉。
恒安师太趁高和尚手臂交替间隙,卖一个破绽侧身向右,运气于臂,一招沐雪飞燕,出招迅速快如闪电夺面而来。掌风临近,如排山倒海,要躲避已是不行,高和尚延决急忙伸出右手,内力全运接了过去。掌力相交,砰地一声,两人都退了两步,跌倒在座。
恒安师太咳嗽两声一口唾液吐在地上,不料想对方居然内力如此深厚,自己使出了十成功力的绝技,换做旁人受了此掌,早已吐血倒地无法动弹,心里存了一分忌惮。
延决受了一掌,只觉一阵沉痛,心脉俱震,脸上却不露了半点怯意。自忖六师弟手掌受伤,小师弟延净又只会毫末强身健体的三拳脚法,三人要同时顺利突围着实不易,得须想个巧法。
“双方都受了伤就不要斗了吧,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怡肖看了看板登上的师太和高和尚,再看胖和尚缩在角落里握着手掌哇哇大叫,满脸痛苦,其旁边延净小和尚捧了盆水用毛巾不住热敷,甚是恳切。换水间隙,延净抬头过处,不意间两人四目相对。但见其目光如水,怡肖不禁心里一荡,忙别过头来双颊绯红,接着道“恒安师叔,你就饶了他们吧,任别人怎么说,我不生气,不搭理就是。”
“你个小贱人,别人辱你,还胳膊肘向外帮着野男人。”恒安师太巴掌一忽,五根红印顿时在怡肖脸上肿了起来。怡肖又委屈又痛,双眼如雨后梨花,急忙别过头呜咽着轻拭泪痕。
恒安师太见双方打了许久仍没个胜负,本就正在气头,听到怡肖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道“看我不去把你这个小白脸撕个稀烂。”双手用劲,急奔延净脸上而去。延净平时不过在寺中和师兄们打闹玩笑,哪见过武林真刀真枪,吓得急忙低头,恰被那本欲撕脸的双手掐住脖子,脸涨得青紫。
恒安师太刚才这一激,最是怒不可遏,使出全身力气只为泄愤,不料一时疏忽遗了防护,身后门户尽皆显露。
“师太你和我斗就行了,我小师弟可还真不会半点武功。”高和尚见机不可失,说话间一招大般若掌运力挥出拍在其后背大椎要穴。恒安师太痛叫一声,旋即倒地。高和尚赶紧拉着胖和尚和延净,一跃而起从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