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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林中旧事

猜加的面容,在蛮罗的眼前渐渐扭曲、溶解,一同溶解的还有整个摩岩洞穴,蛮罗眼前的一切,都如同五颜六色的颜料被水冲刷过一样,瞬间的糊成了一片,紧接着又被清洗一空,只留下一片雪白,与脑海中的怅然若失之感。

蛮罗还未收起那绵延无尽的伤感,眼前的画面却整个变换,眼前出现一片雾气昭昭的河滩,彩色的鹅卵石被水冲刷的无比润滑,显得宝气森森,身后一大片参天的古树,已经难以估量他的粗细,直觉的每一棵树都有几十人合抱的样子,蛮罗不识得眼前得场景,故而又唤来其他人的灵魂,前来一同辨认,其中只有灵尘认出了眼前的一幕,脱口而出说道:这里是暗虹河,也就是莽灵族皇宫所在的祭孔山外围,这条七彩斑斓的河水,会蜿蜒流入雾隐之海,七彩的河水入海之后会流经数里而不改这七彩的颜色,非常的神奇。

灵尘漫步在暗虹河畔,不由得有些心潮起伏,河畔大树上还依稀留有之前自己用拳头打出的印记,多少次压抑的愤怒,与自责一直埋藏在自己的心底,由于骄傲使然,难以对人启齿,一切的错,一切的错位,到底是谁人的责任,如今已经模糊,只有那多年来不明所以的骄傲,仍旧如同恶疾一样跟随着自己。

这一切要从一段心事说起,多年前,灵尘还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皇子,生就帝王之家,自然是锦衣玉食,仆从们更是听话顺从,所以也就将灵尘的性子培养成了傲慢无理的模样,灵尘起初并没有犯下大错,只是整日玩世不恭,以捉弄人取乐,在别人座位上放一些带刺的龙须果,听别人被刺伤皮肉后的尖叫,或者暗夜里躲在阴影中,在别人路过的时候,跳出来大叫,看着别人被吓得头发跟倒竖,他还哈哈大笑的自鸣得意,又或者将父皇妃子的最心爱首饰藏起来,看着他们挖地三尺找寻时候的焦急模样,总之,大错没有,小麻烦不断,可是这些问题,也都因为父母的溺爱,娇惯纵容的由他去了。

然而,灵尘最后,犯了一个看起来也是不大的错误,却铸成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那是有一次,一个从小看着灵尘长大的老仆人,由于年事已高,故而想要返回家中,跟自己的亲人享受天伦之乐,灵宇也是开恩,老仆人临行前,灵宇还念在老仆人为皇族劳累一生,赐予他不少的金钱,让他回家安心生活,颐养天年。

可这事让灵尘知道了之后,他有些舍不得那个老仆人,不想让他走,可是骄傲的他,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也不善于求人,所以百般无奈之下,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他趁着老仆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老仆人的行李,将其藏起来,他幼稚的以为,老仆人没了钱,就不会走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老仆人当夜发现行李不见了,一时间万念俱灰,因为行李里面除了灵宇赏赐的钱财,还有自己的一生积蓄,故而有些想不开,趁着夜晚无人,老仆人便将自己溺死在了皇宫大殿之前的水晶泉里。

一个仆人,对于皇族来说,无足轻重,可是灵宇一直以仁德治国,当然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调查清楚后,知道是灵尘干的,自然更是怒不可遏,当下不由分说,将灵尘处以鞭刑,灵尘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是被鞭刑过后,他骄傲的个性驱使他,不要低头,即使错了,也要昂起骄傲的头,他的母亲多次劝说他,要给父亲道歉,另外暗地里补偿了许多的金银给老仆人的家人,可这也却难以弥补灵尘自己犯下的过错,灵宇其实深爱着自己的儿子,但无奈这个儿子看起来就是这么的冥顽不灵,难以教化。

时间久了,也就渐渐的灰心失望了,灵尘更是不懂如何表达,原本一次诚恳的认错就能化解的父子矛盾,却在灵尘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当中,变得更加激化,以至于无法调和,灵尘为了对抗自己的父亲,事事都要唱反调,一时间闹得皇宫鸡犬不宁,最后,灵宇无奈,将他放逐出皇宫,让他游荡在旷野之中,自生自灭。

大树上的印记,都是灵尘愤怒、怨恨、甚至自责的时候,徒手一次次的捶打出来的,犹如那老仆人的死,成了难以磨灭的永恒之痛,灵尘愣神的看着大树上的印记,脑海中画面历历在目,纠缠着灵尘,让他难以呼吸,他不想老仆人死,因为他只是舍不得他走而已,没成想会变成这样,他不怪父亲的放逐,只怪自己不懂低头,为什么骄傲却成了生命中最难以改变的劣根,灵尘越想越头痛,每每想好如何道歉,骄傲却如鲠在喉,令他难以启齿,以至于错过了与家人相聚的美好时光,让爱着自己的所有人失望。

灵尘就这样,如同石化了一样,被捆扎自责与骄傲的缠斗之中,立于巨大的古树下面,如同入定了一般,突然,古树的一个落叶,掉在了灵尘的脑袋之上,灵尘也瞬间回神过来,犹如一刹那的顿悟,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眼前的古树不正是自己的父母么,父母为自己遮蔽风雨,自己却在用拳头在他们心上留下抹不去的伤痕,古树也会有老去的一天,直到叶片落尽,自己就要毫无遮拦的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冬,那些自以为是的骄傲,是多么的幼稚可笑,想到此,灵尘释然了,满面春风的沿着暗虹河朝着上游走去,那里正是莽灵族皇宫的方向,自己欠着太多人的一句道歉,无论对方是否选择原谅,自己都要大声的说出来。

暗虹河将祭孔山分成两半,河谷中的山花都绽放了,迎着河水奔流而来的方向而上,灵尘似乎看到了来自天国的光芒,然而那光芒,同样来自他的内心,光芒越来越耀眼,直至灵尘的整个身体,都被这天国之光所环绕,灵魂也随之飞升。

直到光线暗淡下来之后,场景再次产生了变化,灵尘仍沉浸在自己打破心灵枷锁的喜悦之中,眼前的自己仍然身处在丛林之中,可却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所在,树木也比莽灵族领地的古树,要不知道细了多少圈,树木之间,缠绕着许多藤蔓,令人寸步难行,灵尘站住脚步,唤醒了其他人的灵魂,余林说道:终于轮到我了!,经过了这么多,其他人也都清楚了,这一定是属于余林的宿命,需要由他去化解才行,随即又纷纷遁去,只留下余林的灵魂。

巨头鹿在远远的窥探这边的动静,赤尾蝶在空中飞舞,野兔快速跳跃着,扰动了成熟的蒲公英,将种子飘飘忽忽的洒向各处,藤蔓上的白眉猿猴,游游荡荡,漫无目的的天真烂漫,时而传来的巨熊低吼,令胆小的巨头鹿一瞬间跑的无影无踪,荫树被一群相对低矮的野胡桃树包围着,好似子孙满堂的老者,一片的其乐融融,这里便是余林的故乡,一个如今仅存在记忆中的地方,那里原来的名字叫做蔽日莽林,现在却叫做荒芜山岗,那是一个永远的痛。

许多年前,老萨满辞胡于蔽日莽林边,捡到了一个不满足月的婴儿,辞胡心生恻隐,便将小孩带回了自己的家中,并且采集花粉雨露,调和成最滋补的粥粉,救活了这个孩子,将其取名叫做余林,小余林非常的聪明,深得辞胡的喜欢,老萨满非常的开心,毕竟找到了可以继承衣钵的人,老萨满自小余林七岁开始,便开始传授他萨满的法术,以及修炼的方法,直至余林长大成人之后,也算是学有小成,活泼好动的余林,总是使用法术,召唤来成群的鸟类与小动物跟自己玩耍,也经常控制藤曼来吓唬树上的白眉猿猴,那是余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听老师辞胡说,萨满修炼,需要吸取日精月华,乃至所有自然的力量,才能得到更好的修为,从而幻化白虎、灵蛇、乃至蛟龙,不过萨满身为自然的守护者,也不能对自然过度的索取,要与自然和谐共生才行,师傅说自己,在过二十年,便可以修炼到能幻化白虎的境界,并教诲小余林,也要勤奋修炼才行,老萨满传授了小余林修炼与吸收自然力量的方法,并且义正言辞的再次警告余林,不要对自然过度的索取,要共生才行。

起初余林还遵照老师的嘱托,每日练习,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和年龄的增长,余林渐渐厌倦了每日的童趣嬉戏,转而眼神瞥向了无比诱惑的力量上面,余林羡慕巨熊的力量,老虎的威猛,黑豹的机敏,以及飞鸟能够翱翔于天际。

对力量的渴望,让余林难以安心的修炼,总觉得每日枯燥的功课有些缓慢,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自己也要过了师傅的年龄,才能尝到拥有力量的快乐,直至有一天,余林发现了一个捷径,一个不可逆转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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