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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浮云问道

方慕对于黑暗的恐惧,一切还要从头说起,而且要从他父亲方祖成为天吟师说起,如此光鲜的天吟师身份,得来不易的程度,便是将整个灵魂揉碎了,再重新塑造的过程,血淋淋的经历,让方祖与方慕都不堪回首。

话说,那是一千四百多年以前,当时的魔君还没有成气候,那时候的海山世界,属于群雄并起的年代,大地常年处于种族之间的拉锯战中,当然,无辜受苦的还都是平民,可谓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那时候,方祖还是个年轻人,家住在中州大陆北方的储云郡,终年以务农为生,但连年的战火,导致收成几乎所有都被军队征缴去了,剩下的几乎难以维持生存的口粮,当时,方祖已经和青梅竹马的慕岚成亲,虽然生活清苦,可相爱的二人,却仍旧坚持着努力,从未放弃过对生活与爱的希望。

就在方祖与慕岚成亲的那一年秋天,有一次,方祖在田里干农活,无意间从见到从田边的土路上,路过一个白衣飘飘的老者,那老者样貌非常的清奇脱俗,纯白的胡须几乎垂到了胸口,在微风的轻抚下,轻轻的飘起,老者眼神炯炯有神,且坚定决绝,在这样的乱世中,很少能看到如此坚定的目光,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

老者的经过,让方祖意识到,老者的目光中,一定有自己想要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答案,故而当下毫不犹豫,也不顾农活,丢下农具直接跳上了土路,追着白衣老者而去,老者看似走的漫不经心,但实则速度却是不慢,方祖咬牙跑了好久才追上老者,老者则见到这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也是有些奇怪,笑着问他,追自己做什么。

方祖没先说话,而是直接给老者跪拜了下去,随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希望老者能够解答自己心中的谜团,那就是怎样,才能在这乱世中,生活的如你一样如同神明一样惬意自在,老者听了方祖的话,收起了笑容,沉吟片刻说道:你只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却没有看到我成为现在的样子之前,所付出了些什么,如果你看到了,也许,你并不会认为,成为我会有什么好。

我不管,你现在就是我的目标,人一旦找到目标,就会有动力前进,否则,即使现在什么都不付出,也是仍旧什么都没有!方祖说道。

那好吧,如果你真的有如此的决心,我倒是可以指点一条路,那就是在二十日后,浮云山脚下,会有一场天吟师的选拔,不过,我建议你也没有去的必要,因为,参加选拔的人很多,每次都足有几千人之多,但能够被选中的人并不多,因为,这样的选拔每年都会举行,可是,已经有几十年没有选拔出来能够成为天吟师的人了,我只是路过,你我萍水相逢,说了这些已经是够多了,我还有事情,去不去你自己考虑好了!老者说道。

还有一件事,您能否告知我您的大名,日后也好报答。方祖说道。

还是不用了,你如果去参加选拔,选拔上了,自然能见到我,到时候也肯定会知道我是谁,如果选不上,那我们今生应该都不会再见,那你即使知道我是谁,也没有意义了,所以,一切还是随缘吧。老者说道。

辞别了老者,方祖没在继续手里的农活,而是兴冲冲的返回到了家里,迫不及待的将这一切告诉了自己妻子,慕岚,妻子虽然担忧,却被方祖眼中从未流露出过的光芒所打动,最终同意了方祖去试一试,既然认定那老者一定掌握着关于世界的最终意义,不妨就去,但无论成与不成,还是要尽早的回家,毕竟光凭一个女人是难以应付如此危险艰难的世道,同时慕岚还告诉方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自己已经怀孕了,方祖听后自然也是非常的开心,无论此行是否达到目的,自己与慕岚也是有了生命的延续,那就是孩子。

浮云山,距离方祖家不是很远,所以方祖有充足的时间,给自己的出行,做好必要的准备,他劈柴,打水,准备食物,什么事情,都事先为慕岚想到,准备的妥当,甚至还在自己的屋子里,挖出来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防止夜晚有强盗贼人袭扰,直至出行的日子终于来到,夫妻二人才洒泪分别,方祖一步三回头的踏上了去往浮云山的旅程。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终于来到了浮云山的脚下,果然跟之前白衣老者形容的一样,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也有许多除人族以外的种族,这都是方祖之前没有见过的,一时间觉得非常的新奇,浮云山脚下,其实是在一片山谷之内,相对外界的纷乱相比,这里更如同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让方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不光人多,还有许多商贩借着一年一度的选拔天吟师的当口,做起了生意,人们互相之间的打招呼,叫买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久久不断,直至日落天黑,嘈杂的人声方才小了下去,方祖家里面没有富裕的金钱,所以,他也没有去买那些商贩卖的食物,而是拿出自己包裹里的干硬烧饼,胡乱的吃了点,喝了点山溪之后,便找了一棵比较粗壮挡风的大树下,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好,直至天光大亮,方才又被那熟悉的吵闹声音给叫醒。

就在毫无思想防备之下,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炸雷,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使得所有人几乎同时闭上了嘴巴,一时间雷声过后,山谷寂静的如同无人一般,说来也是奇怪,这一个大晴天,只有几朵轻飘飘的白云挂在天空,怎么会有雷声?这让大家都非常的疑惑,正当大家愣神的时候,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同时传到了每个人的脑袋里:你们此次前来参选天吟师,虽然我对你们没抱有任何希望,但还是有些话,需要提前嘱咐你们,那就是选拔的过程,会如同经历地狱一样的痛苦,当然,也会有毫无感觉就能通过的,不过至今也就只有一人而已,其他的人都要经历痛不欲生,无论是成功的亦或者是失败的,所以,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一旦开始,便不可以中途停止,是生是死就很难说了,我现在再给大家一个时辰的思考时间,如果要走,就尽早,一个时辰以后,会有三通鼓响,三通鼓敲罢之后,想走也都来不及了,好了,是去是留,自己决断吧。

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人说话,也都没看到说话的人在哪里,他也没做自我介绍,所以搞得大家一头雾水,那个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已经清楚完整的送到每个人的脑袋里,所以大家,也都陷入了思考之中,很快,便有胆小之人,开始陆续的收拾行装,准备走出山谷,放弃这次选拔了,当然,没经历过如此阵仗的方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在痛苦的思考与抉择中挣扎着。

最后的时间,如同放在眼前的沙漏,在慢慢的流逝着,最终方祖还是做了决定,那便是无论无何,也要通过天吟师的考验,与其在战火中苟延残喘,不如索性拼这一次,当然他的考虑中,仍旧掺杂着自私的成分,因为他的考虑中,没有自己的爱人慕岚的位置,这也直接导致,后面的悲剧发生,三通鼓响,每一通都是历经很久的时间,仿佛仍旧告诫着人们,回头是岸,直至离开的人,足有三分之二有余,三通鼓这才敲打完毕,随着最后一声鼓响,天地瞬间变成了黑色,众人仿佛都如同失明失聪了一般,竟然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和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片黑暗,简直长的难以想象,在方祖本能的对时间的判定中,也都模糊了概念,黑暗的时间仿佛历经几个月之久,具体难以估量,无边且长时间的黑暗,勾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无助的感觉,人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精神随时都可能奔溃发疯,方祖自然也不例外,无数次声嘶力竭的喊叫,却没有得到一次回应,但除了看听不到任何东西,感官仍旧存在,多种感觉与情绪,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方祖,比如:愤怒、无助、恐惧、担忧、思念、寒冷、尤其是饥饿,方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用手抚摸着自己日渐消瘦的身体,已经骨瘦如柴,寒冷中多希望能得到慕岚的一个温暖的拥抱,和一顿粗茶淡饭,但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奢望,原本自己认为最寻常的东西,却成了遥不可及的想象。

眼前那片如同墨水一样的黑色,仿佛随着时间,越来越黑,黑的让人窒息,没错,眼睛看到的,竟然跟呼吸都连接到了一起,方祖已经坚持的够久了,也无能为力,心里被坚持所打败的退意,又一次卷土重来,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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