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终于成为了练气士,这让薛义在内心深处有了一丝小小的激动,他早上吃过饭后,便早早来到了练功房修炼。
选了一个位置,薛义盘腿坐下,他闭着眼,细细体会着。
在朦胧的意识里,他感觉自己的腹部开始微微发胀,紧接着一点暖暖的气息随之散开,由腹部的一点逐渐扩散到一片,再扩散到整个上半身,最后直至四肢。
他的内心愈来愈激动,更神奇地是,待到这点暖意扩散至心脏处,心脏中也激发出一道浅浅的暖流,随着血液的流动扩散到了全身,最后竟然和刚才暖气之流完全重合,甚至融合到了一起,然后,它们又开始重新收缩……
薛义屏气凝神,开始细细体悟,额头上渐有细细的汗珠。
如此三四次下来,他发现自己凝聚内力的地方开始逐渐由一个点扩大为一粒米,最后又变成黄豆粒大小,随着控制能力越来越娴熟,他又开始尝试吸取练功房内更多的灵气。
其余人来到练功房的时候,薛义正在闭目养神,专心练功,大家都静悄悄坐下开始修炼,整个一上午,练功房里没有人讲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薛义额角处渗出的细密汗珠一排排消失了,尽管旁边人为了练功悟道早已满头大汗。
他睁开眼,整个身体感觉说不出来的轻松,在蒸汽中的呼吸不再像之前那样吃力了,整个腹部微微发热,以至于血液的流动和内力的聚集,他甚至都能够用耳朵听到。
正在闭目养神的白菜睁开眼,觉察到了他身上出现的变化。
“如果仔细品味我昨天的话,你会发现,其实所谓的四通真正做到两通就可以了,气血通,心境通。
内力为‘气’,也就是你身体内运功时候的那股暖流,它可以依附血液,也可以剥离血液。”
“多谢师父教诲。”,薛义回道。
白菜的影子在薛义脑海中消失,下一刻他又看到了一个闭目养神的白菜。只是他的心却忽然乱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识入侵。”
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薛义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惊喜和紧张。他开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境,一遍遍地调理运行着自己的内力,气血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在周身运转起来。
他甚至可以偶尔做到将自己已经与血液融合的气,也就是所谓的内力渐渐剥离出来,以自己喜欢的,甚至想要的方式聚集、分散。
如此反复数十次下来,他已经能够把控自己的内力,只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一点内力简直稀薄如纸,用手一桶就可以捅破似的,心里不免又有些失望。
“血之运行存乎于道,气之运行存乎于心。道之所存,心之所向,血为盾,气为剑。两者可相互为依,亦可相互谋伐。顺道存心,所向披靡:逆道违心,自取灭亡。”
“血足气旺,剥气以为剑,是所谓剑罡之气;血衰气虚,运气以为剑,伤身削本,是所谓自取灭亡。”
“我知道这些讲给你听是有些早,不过你先记下,细细体会,往后自有收获。只是为师在这里提醒你,莫要因为贪巧快而误入歧途。”
“徒儿记下了。”
白菜的影子消失在薛义的神识海中。
薛义再一次开始试图运转周身的气血,他右手中指的一道亮光飞闪而出。
“嘭!”
这道两光直直地甩在了白菜旁边,击碎了几片玉石。
练功房里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薛义。他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
“我,我竟然成功了!”
……
第三天,等薛义走进练功房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大部分徒生在练气阶段修炼参悟了一天之后,只是获得了那么一点点的进步,甚至有几个根本就没有进步,这让他们不禁有些沮丧。
薛义的进步自然最大,胖娃娃脸的任我行进步也不小,他今天走进练功房的时候,无论脚步还是神色,都明显比昨天轻松不少。
至于张生,进步似乎比任我行还要更大些,但他脸上有明显的焦急之色,因为他的目标是薛义。
或者说不是薛义,而是第一。
这些生徒在走进练功房的那一刻起,都已经在暗暗较劲了,毕竟年少,谁没一点热血,没一点轻狂之色?
薛义悄悄踏进修炼房,有几个少年忍不住偷看了他几眼,面对这样的眼神,他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得意。
任我行永远带笑的脸,笑意更浓了,细密的汗珠开始轻轻从他脸上蒸发掉。
在初进练气士的时候,因为控制内力以及气息运行的经验不足,尽管体内的真气或者说内力还很弱小,但依旧如一把利刃般在身体内游走,一些徒生妄图用意念强加控制,结果却往往适得其反,这时候体内的这股真气给人的感觉是阴寒的。
这也是为什么白石观要让新徒在热泉上修炼的原因,以热和寒,以便减轻他们的痛苦。
大部分的徒生,在经历挣扎之后,终究会明白体内的这股气息不可强控,也渐进领悟到了气血运行之法,以血载气,以气摧血,将体内的这股凌寒之气以血运的方式排到四肢和头脚之处。
所以说,初入练气境的人往往大汗不止,而即将突破练气境的人额头上的汗滴则会逐渐消散掉。无他,唯体内寒剑之气得控而已。
有个徒生哇地喷出了口血,抽搐在地,白菜为他把了下脉,然后轻摇了摇头,那少年在被抬出去时脸上挂满了泪珠。
这是练功房里第一个被抬出的人,之后的日子,被抬出去的人会越来越多。
所以从这一刻开始,白菜会密切关注每个人的修炼进程,并随时准备出手预防不测。
正在练功中的薛义忽然大汗淋漓,心脏咚咚咚的跳动隔着衣服都能够看得到。他此时正在冲击开光境的第一通,也就是所谓的肺通。
因为昨天的成功,让他对这次冲击甚至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所以他今天冲击的时候并未多想,而是直接以霸道的内力横冲向肺腑。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冲并没有成功,反而让自己受了伤。
昨天气血冲关的那一击,他直接以身体内的罡气集力而出,一招破之。可他不明白的是,像肺腑这样敏感脆弱的器官,更适合细水漫堤之法,细流由微入小,由小及大,以此让堤坝一点点被刷开。
薛义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一口腥甜的血也冲至牙关处。
任我行和白菜同时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他感觉自己的内力开始在身体上下到处乱窜,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
白菜迅速来到他身边,封住了他气血运行的几个穴道,然后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安神养气丹。
过了许久,薛义的身子才停止颤抖。
有徒生颤颤问道:“白、白菜师叔,像他这样的是不是就不能修行了?”
白菜道:“今天这两个人的情况不同,黑麦子本身的体质太弱,根本就不适合修行;黑浆糊他的体质是适合修行的,可惜方法选错了,像他这样的,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也许还可以继续修行。”
徒生又道:“那师叔说的也许可能很大吗?”
“不算大吧。”白菜说着,见薛义已经悠悠转醒。
“你先回去休息吧,三日之内不必再来练功房,三日之后再看情况而定。”
“是。”薛义其实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苦。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隐入翠竹丛中。白菜也跟着走出了练功房,说了句:“今日练功到此结束,明天继续。”
……
也不知为什么,白菜的脑海中开始闪动起一个少年的身影。
虽然只有两三日的相处时间,他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生出了些许亲近的感觉。
冥冥中,他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