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啦!走水啦!”
随着越来越多的陈家人被惊醒,院内噪声一片。
大户人家家大业大,平时都常备水龙,兼有日常训练灭火防灾,所以陈家人仅仅慌乱一时便开始救火。
院外那马贼首领听着陈家大院内的动静,感觉人声平静下来,有大嗓门的不断吆喝指挥,脸上不禁有了怒意。回头对手下命令道:“用飞爪,拉开大门“,舌头生硬,却是外邦人说中州话。
“得令“马贼首领身后的一个人油腔滑调的回复,说的是字正腔圆的燕州本地话。
“嗖-搜-搜“数道绳索划过被火光照亮的半空,撞向陈家大院的正门,随着当当的响声,那绳索前端的飞爪牢牢的扣在大门缝隙,这些马贼出身草原,放马时练就的套马绳索居然成了为虎作伥的手段。
飞爪刚一扣住,马贼口中唿哨不断,拍马掉头,将绳索固定在马鞍的铁扣上,皮靴上的马刺狠狠的扎在马臀上,马匹受痛,后腿猛蹬,向前冲去。
再好的大门也受不住数匹骏马的拉拽,在一阵刺耳的吱呀中轰然倒地。
几个正往木制大门上泼水防止火势蔓延的家丁看到大门倒塌,顿时愣住,和院外的马贼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马贼首领呲着一口白牙,邪邪的一笑,伸手抽出后背的长刀,纵马冲入陈家大院。
看到首领动手,四个马贼也跟了上去,其他人马随后鼓噪欢呼却并不移动。
这些马贼果然经验丰富,知道如何劫掠这深宅大院的燕州大户,仅五骑冲入院内,他们知道再多了马就跑不开了。
当先进入的马贼首领挥舞着马刀并不砍杀,只是纵马冲撞,刚才与马贼对视的那一个家丁被马撞的飞了起来,远远的落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胸膛下陷,眼见不得活了。
其他四个骑士狂笑着纵马回旋,不断的有陈家人被撞到。
“何方贼寇,还不住手!“陈寿只穿着入寝的睡袍,身上披着一袭大褂,左手扯住衣襟,右手拎着一柄宝剑,看着家人惨状,怒斥道。
“老家伙,今日便血洗你家,让你知道管闲事的下场“
“果然是你们这些恶贯满盈的马贼,你可知燕州乃中州治下,难道不怕王法么!“
“王法管的了你,管不了我,我可不是中州人“马贼首领狞笑着,催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寿。
老头目眦欲裂,挥剑砍向马贼。
轻轻的一挥马刀,陈寿手中的长剑呛的一声脱手而飞。
“孱弱的绵羊怎么敢对着狼呲牙“说完这句话,马贼首领长刀带着风声砍向陈寿。
“小子你敢!:随着喊声,一条拐杖飞过来击中马刀。
“嗡~~”马贼首领虎口酸麻,手中长刀不断震动,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
那条拐杖正是陈习之祖母铁翠云平时使用的拐杖,是铁木制成,重量清却坚硬如铁,老婆婆刚才去后院安顿好妇孺,不放心老伴,带着几个家人来看陈寿,恰好赶上马贼行凶,便用手中的拐杖救了老伴一命。
家人快步上前扶起陈寿,老婆婆挺身站在老伴身前,虽然白发苍苍却浑身透露着一股豪气。
“老太婆,拐杖丢的好,可惜太老了,不然我娶你当我的额勒米(草原王妃的称号,意思是月光,草原部落视女人为财务,且没有伦理,父死子娶母的寻常事,据说有一个草原王娶了父亲的二十五个妃子,最大的比他自己大30岁)
铁翠云长居边陲,粗通草原话,听的马贼首领说的腌臜,心中大怒,伸手从身后的家人手中夺过一柄大刀,刀刃三尺四分,厚背,在院内的火光映射下,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你这化外野人,老身今天教教你什么道理!“
马贼首领知道这老婆婆身手不简单,也不接招,哈哈笑着纵马跑向一旁,马蹄踏踏,踩的血水四溅。
“休走!”老婆婆气急,正要上前,不料一侧几条飞爪缠过来,毕竟年岁大了,手中金刀慢了一拍,来不急割断绳索,电光火石间,便被拖出了陈家大院,
“翠云!:陈寿急得大叫,便要冲过去营救夫人,几个忠心家人一边扶助陈寿,一边上前营救。
看着陈家主要人等都出了大门,马贼首领口中呼哨不断,院外的同伙听着哨音指挥,先是弓箭乱射,接着纵马冲撞,然后是挥刀砍杀,不多时,陈家门口便是狼藉一片,尸横遍野,院内火光更盛了,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血泊中,两只手却紧紧的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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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运十六年,我终身难忘!我陈家四十六口惨遭屠戮,祖父祖母古稀之年亦横死门前,我恨,我恨!“
“一恨马贼凶残,灭我满门,二恨孙贼无耻,勾结外族,三恨村中相邻,无一人援手。“
“我更恨自己,为何年幼不懂世事,在祖父母被屠戮时,居然兴高采烈,盼着到舅爷家玩耍!“
看到这里,金子川及梅朵二人对视一眼,均为陈习之的遭遇伤心,那羊皮卷上的字迹在这里失去了一贯的刚建稳重,想是陈习之此时心神动荡,不可自已。
“我到金刀镖局舅爷家时,仅有大舅爷在家,他待我极好,片刻不许我离他视线,当我问二三四舅爷在哪里时,大舅爷他老人家神色凝重,只是逗我,陪我玩耍“
“在金刀镖局待了十余天,一日早晨我还未起床,便被哭声吵醒,穿上衣服,刚到前厅,便被大表舅家的舅娘抱住,看着院中十数个棺材,我再小也知道那是死了人,看着周遭许多一直没见到的亲人:三个舅爷,几个表舅,他们身材魁梧,却面带风尘,一脸的凄苦。“
“我呆住了,有人七手八脚的在我腰间、头上缠着白布,麻绳”
“大舅爷抱着我,说:孩子,哭吧!我还记的他的眼泪落在我的头发上、脸上、很烫!”
“我居然没哭,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眼泪,我只是问舅爷,怎么才能让祖父祖母活过来,陪我的小丫头说要找神仙帮忙,那时我便决定去找神仙。”
“舅爷说找神仙要等我长大,可是我等不急,于是我偷偷的跑出去,我要找到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