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派人看着这里的情况，只要韦嘉木有别的举动，便举民造反，事情一闹大，韦嘉木就只能打碎牙和血吞。不过这件事情也有个弊端，就是韦嘉木在被百姓监督的情况下真替胡光远把事情办好，那胡光远必定声名大噪，皇上也定要封赏他，那我们就没办法从胡光远入手查悠然公子没查完的案子了。”陈悠然将自己所思所想全部说了了出来，甚至在说到‘打碎牙活血吞’的时候还有些振奋。
丰文彦点头称赞：“好办法！只是举民造反非良策。”
旗吉也跟着点点头，拍了拍陈悠然的肩膀：“是不错，在黎民百姓的大义之前跟兄弟的仇恨相比，头脑还算清醒。”
“办法是好用，就是有点不大气。”陈谨行慢慢说道，想了想：“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陈家有粮食可以赈灾的？”
“昨夜林西没有好好休息，晨间练功有些心不在焉，我便给他讲了营中的事情，这小子告诉我悠然以前跟他一样商量过陈家生意的问题。”丰文彦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林西已经过得够辛苦了，他也不愿这孩子再因为这个问题被责怪便圆了这个谎，最后总结一下：“林西的确聪明。”
“他知道得太多了。”陈谨行微微皱一下眉。
丰文彦、旗吉、陈悠然皆一愣。
陈悠然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觉得他似乎终于知道这种不和谐的气氛来自哪里了，昨日他们到了洛阳，到此时为止是陈悠然刚刚见到兄长，而兄长看他的目光始终带着审视。
昨日陈府忙陈悠然的事情，客人诸多，夜里还去了开封，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兄长在陈府听到什么，要么在开封府的时候有人说了有关上一世陈悠然夜探百里群居的事情？所以兄长将陈悠然与林西的事情想到了一起？
或是…父亲？父亲不喜欢林西？
陈悠然见屋子颇为安静，也不恼，只是恭恭敬敬俯身行礼：“在下明白了，便先退下了。”
不久之后，丰文彦便差人将屋里的沙盘送到陈悠然休息的屋子。大概丰文彦吩咐过，所以那人态度还不错，小心翼翼将沙盘放在茶桌上：“林西公子，我叫段聪，这是丰将军派我给您送来的，我就在门口您若是有吩咐便直接喊我。”
陈悠然视线盯着那沙盘，看来人举动颇有军中作风：“您是丰将军手下的兵吗？”
“是！”对方抱拳回道：“听闻林西公子从未看过沙盘，您若是对这沙盘感兴趣，在下也读过兵书略懂一二，可以给您简单说一下渭水的地形。”
“多谢将士，请。”陈悠然来了兴趣，手里拿起那本有关渭水的书走近茶桌，开始细细观察这沙盘。
“公子手里的这本书是旧书。斗转星移，天地乾坤便会随之移动，特别是这种水流，河水对峡谷的冲击力、河槽的高度都可能对地形造成影响，而这个沙盘，是这次前去渭水源头查看情况的几名兄弟记下来的最新地形，跟书上的那些肯定是有区别的。”段聪说话十分简洁，生怕自己说出对方不懂的话：“渭水源自临洮府附近的鸟鼠山，早从《山海经》便有记载称‘鸟鼠同穴山，渭水出焉’，经都城北、河南府流入黄河，洛阳大旱，渭水源头积沙，百姓便无水可用。而最根本还是要从渭水源头入手处理问题。”
陈悠然看着段聪修长的手指分别给他指了几处重点，又分别说明水流情况，这才反问：“都城是由于渭水水段考上，所以资源不匮乏，而且长安还有别的水域，所以长安水源暂时充盈？”
“林西公子果然如丰将军所言，聪明伶俐。”段聪淡淡说道。
“将士过奖。”陈悠然谦虚回应。
“林西公子喊在下名字便是，无需客气。”段聪又说。
“那您喊我林西，也省事些。”陈悠然回应道。
段聪失笑：“那段聪便逾越了。”
陈悠然也跟着咧嘴，这个段聪总归是比陈谨行更好相处：“段大哥刚刚说水域的问题我清楚了，您可有什么良策？”
“丰将军的意思是从源头着手，要让百姓有水用。后期兴修水利，不过最近杂务缠身，兴修水利之事还未入手。”段聪左手在渭水上游处点了点：“在下闲暇之余也曾想过，若是兴修水利就必须控制上游的水量，伏天一过天气转凉，秋季多雨，若是上游水流湍急，那时若是想再控制水势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陈悠然盯着沙盘看着那手指，似乎有什么点子转瞬即逝，他随即起身走到书桌前转了一圈又踱步到床边将钩帘子用的帘勾取下，徒手掰直，在洛阳上方由北至南依次点了几个洞：“段大哥，水利不能耽误，但是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渭水低，如果我们没办法控制渭水源头的水量，那我们可以这样引水，在集中用水区域打井，不需要多深，只需比渭水地势稍低，在总出口处修建开闭口，这样在农耕时节我们将渭水引入，冬季我们便关上开闭口。”
“同样的原理是不是可以用在渭水上游…”陈悠然拿着手里的帘勾在渭水源头比划了几下，摇头：“上游若是建造这样的开关，那雨季积水甚多时便有可能引发山洪，这样会给上游处的百姓带来威胁。”
段聪对陈悠然想出的点子表示震惊，陈悠然似乎是忽然想到这样的办法，匆忙说出来之后才去想这个点子是否实用。段聪瞧着眉头微皱，嘴巴又嘟囔着什么少年轻轻点头表示对他的赞赏，又想到什么似的轻轻摇摇头，心里暗道：你若不是小倌出身，便能入朝为官，那可真是造福百姓啊…
“段大哥，之前我想到的办法是这样的，以洛阳为试验之地，开渠引水兴修水利，以分渠的方式将水引至各地，这样便是以人工重修几条河，然后修几处水库用来储水，这样即便是旱季老百姓也可以从水库中取水用水。”陈悠然忽然笑了，目光紧紧盯着沙盘：“但是我现在想换个方式，大水库修到上游，雨季渭水源头若是水量过多便可将多余的水流入水库以备旱季无水可用，而且还可以减少涝灾的情况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