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陈悠然摇头:“陶夫人,这个念想太贵重了,应该留给您…”
“你拿着,戴着它。”陶映雪语气不容置疑的坚定:“陈府的人都认识他,以后你便能更自由地出入陈府。我听谨行说你从临溪楼来,起先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若是你想离开那里,谨行可以帮你想办法…”
“陶夫人。”陈悠然赶紧制止,生怕下一句就要认他做干儿子,他现在的义父是詹江,可实际上他是陶映雪的亲儿子,所以这种事情必然是要规避的:“您给我的厚礼我收下了,但是临溪楼的事情林西自有打算,不瞒您说,临溪楼可供在下收集情报,这里很重要。”
“情报?”陶映雪的眼睛里有难以察觉的探究,陈悠然也并没有准备瞒着她:“是,林西虽势单力薄,但是还是想查清楚悠然公子的事情,前几天我的想法还跟陈将军的有些冲突,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许多事情还理不清楚。”
陶映雪盯着被陈悠然拿在手里的玉扣,迟疑了许久,开口说:“林西,这玉扣是我给悠然求来的,平安扣,不求大富大贵,只保平安,现在给你意思就是希望你也可以平平安安。我想了想,你今年十八岁,倒不如跟着悠然的舅舅学些东西,再去参加科考…”
陈悠然的眼睛一寸一寸睁得大大的,他以前活着的时候他母亲还跟他说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愿意入朝为官也无妨,家里一个朝中重臣,一个关外大将,你就做个混世魔王也无妨,怎么偏偏倒是劝起别人家的孩子参加科考了。
看着母亲的神情,陈悠然很快就想明白了。入朝为官最为安全,就算被人算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母亲是在考虑他的安全问题:“陶夫人放心,临溪楼背后也有些势力,我身边一直也有暗卫护着,您不必担心。”
“悠然的事情可能牵扯很广,我觉得你还是不参与为好…”陶映雪说到一半,看着门外正要端着托盘的丫头:“进来吧。”
陈悠然正欲辩驳,瞧见了汤盅里熟悉的银耳雪梨,咬咬牙,在脸上堆了个笑想掩饰自己的情绪:“陶夫人,悠然公子也不止一次同在下说这银耳雪梨汤…”
“你吃。”陶映雪浅笑,眼中满是欣慰,想到刚刚还没有说完的话题:“我听谨行的意思说这次牵扯甚广,当然我不建议你插手只是站在我自己的角度上考虑,你跟谨行观点不同,又在他手下做事,岂不是更要被他压制?”
“陈将军是您亲儿子,您这么向着我…倒是让别人误会我才是您亲生儿子了。”陈悠然腼腆笑笑,脸上倒是愈发不好意思了。
陶映雪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着陈悠然满眼瞧着那银耳雪梨汤。
大概是听到没声音,陈悠然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捏着手里的平安扣:“陶夫人,不然您将这坠子给林西带上吧?”
陈悠然一直在陈府呆到了傍晚,跟母亲聊天的时候又刻意绕开锦衣卫和临溪楼,他以前也算有些见闻,跟母亲说道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兄长始终都没有回来,旗吉也没有出现在陈府,就连舅舅也一直没现身,每个人都很忙,可陈悠然始终觉得,陪着母亲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夜里母亲一人必定孤枕难眠,陈悠然窝在椅子里出神的时候脸色微微严肃,原先母亲被家里的三个男人护着,陈悠然虽然是个孩子,可言传身教让他知道母亲要被护在身后才好,现在家里只剩下兄长一人,面对的不是沙场中的明枪,而是宫墙中的暗箭。母亲也不得不起身站出来,跟儿子一起面对前路的未知。
陈府周围可能有兄长安排的暗卫护着母亲,说不定舅舅身边也有,或者说不定天牢里兄长也打点过了,一个人要忙那么多事情,可他也是母亲的儿子,却只能坐在棺木不远处的位置上稍微陪母亲一会儿。
陶映雪进门时便瞧见这么一幕,那少年一个人窝在椅子里坐着,倒跟悠然的坐姿有点像,看着棺木的时候感觉周身被巨大的孤独裹挟。
陶修永从后院出来,早就从窗口看到了失神的陈悠然和门口的长姐,于是故意在远远的距离便大声喊道:“姐,有什么吃的?”
“小声。”陶映雪转头轻瞪来人一眼。
陈悠然立即回神,恢复一下脸上的表情,起身堆笑:“陶夫人。”
“吃些晚膳再回去吧。”陶映雪想着拦人:“今天做了悠然爱吃的几样菜。”
陶修永和陈悠然同时一愣,两个人的神色都是显而易见的担心,陈悠然走近母亲半步:“陶夫人,您还好吗?”
“无事。”陶映雪浅浅一笑,可怎么看着都像苦笑:“并非其他意思,林西你不要多想。”
“当然不会。”陈悠然勾着嘴角回应:“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林西身在临溪楼,实在是身不由己,近几日还因为出现频繁被楼中嬷嬷教训,这次若是再回去晚了,怕是要将在下关起来了。”
陶修永神色认真了不少,小心扶着陶映雪附和:“他们那种地方规矩严苛,若是做不好事情怕是饭都没得吃…”
陈悠然离开之前深深看了舅舅一眼,他深知问题的严重性,也知道亲生儿子离开对母亲的打击有多大,心里想着这几天肯定要避开陈府一段时间,便狠了心迅速离开陈府,头都没回。
“林西这个孩子是个明事理的,可能因为担心我这几天都不会过来了…”陶映雪轻轻挣开弟弟的搀扶,瞧着林西离开自己的视线,慢慢说道:“明日悠然的父亲可能会回来,你也不用担心我,忙好自己的事情之后去临溪楼看看情况,这孩子说临溪楼是他获取情报的地方,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接出来便让他跟着你也安心些,别让他整日因为悠然的事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