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吉似乎见多了这些,静静站在一旁并不劝阻。陈悠然将窗户微微掩上并没关严,扭头看了一眼架子上的小箱子,又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看着窄床上以前的自己。
旗吉离开的时候带着陈悠然,陈谨行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林西已经被带走,稳了稳心神知道自己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锁了停尸房的门,朝议事厅走去。
陈悠然一直在不远处瞧着,知道陈谨行是直接出门锁门时微微放心,朝不远处熙攘的一帮人比了个手势,跟着旗吉从议事厅后面的小门先行一步进去了。
可能陈谨行在暗地本就伸手有过什么雷霆手段,所以堂内还算安静,旗吉在隔着屏风的后堂洗了手便一副要听政的模样坐在椅子上,陈悠然不是一个伺候过人的,但还是小心翼翼给人倒了茶。
旗吉自始至终没有掩饰自己的探究,小声说道:“我查了一下,你在临溪楼虽然没什么名气,可这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楼里的嬷嬷亲自照顾你,你这倒茶的姿势又这般生疏,可一点都不像临溪楼里出来的。”
陈悠然眨了眨眼睛,正准备想些措辞,大堂里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其实很多人不愿意给陈谨行这个面子,一来只知道这人是个将军,在关外可能有些杀敌的本事,可回来不也就一介莽夫吗,帮皇上查案子可不仅仅是靠体力的。二来陈家现在基本没落,陈信厚才刚刚打入天牢,小儿子就被人在洛阳杀了,这种时候,任谁都想贬陈家三分。
但陈谨行不是好惹的,专门的集合既没有慷慨陈词也没有百般劝慰,只是冷冷静静分派了任务下去,着重说了练兵场的问题,介绍了武山、丰文彦等人之后便匆匆离开。
议事厅走了一遭,留给众人的似乎就只有一句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白试的给这周遭人一次机会,也斩断了那帮人的后路。
自是有许多人不服的,陈谨行带武、丰两位将军离开之后陈悠然在后堂便听到前面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这才刚来就如此行事,真当这锦衣卫的人跟他军营里的人一样好拿捏吗?”
“就是,在外面作威作福惯了,回来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不看看锦衣卫是他一个年轻人能耀武扬威的地方吗?”
旗吉轻轻笑了笑,侧目去看林西的反应,谁知道林西就跟没听到似的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吩咐你们做的事情本就是分内之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意见可以当面提出来,若我再听到锦衣卫内有人嚼舌根,那我就不客气了。”旗吉慢慢从屏风后走出去,勾着一双笑弯的眼睛看着下面,又慢慢从正面离开议事厅。
陈悠然跟在旗吉身侧并不掩饰自己,目光看着刚刚说话的方向,有些摸不准刚刚是谁说了陈谨行的不是,所以轻轻看了容察一眼,意思明确。
容察对那种示意明显的目光很熟悉,以前陈悠然同他对视一眼他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没想到,这点在林西身上依旧适用。想着盯了几眼刚刚说话的两名千户。
都是手下握着兵的人,头头不服,手下的人就跟着不服,这都是常态,当然有不服的反过来也有听过陈谨行威名愿意追随的,不过大多人还都持观望态度想再看看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到底有什么手段。
陈谨行离开议事厅之后就带着丰文彦和武山去了校场,校场的兵就跟议事厅的头儿一样,谁服谁不服眨眼便瞧得清楚。只是陈谨行并没有下令让武山或者丰文彦给谁下马威,而是瞧了一眼便独自离开,留下丰、武两位将军在校场。
旗吉带着陈悠然去校场的时候碰巧就遇见陈谨行,陈谨行着重说了一句自己要去天牢看望父亲,结果旗吉身边的年轻人神情并无异色,倒像是急着想去校场看看。
陈谨行记得旗吉答应林西说要授他武艺,所以便不强求,皱眉不展地离开了。
旗吉十分敏感,陈悠然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心思在对方眼睛里毫无藏身之地,只能小心应对。
到了校场,丰文彦先看到了旗吉便先走上前打招呼:“旗吉大人,议事厅内可有人说将军坏话?”
旗吉笑了笑:“怎么,若是有人说了你还准备夜里去拦人暴打一顿?”
“倒是个好方法。”丰文彦点点头,目光看向陈悠然:“林西,旗吉大人早与我打过招呼,你若真为强身来的,我一定全力助你。”
陈悠然有些惊喜,连连点头:“那先谢过丰将军了!”
“哎,都是自己人便不必这么客气,旗吉大人说你为了调查陈家小公子的事情都屈居锦衣卫了,所以我给你上两趟操课实在不算什么。”丰文彦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小处小院子:“那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现在底子弱,等强起来再跟这些兵实战。”
“嘿嘿。”陈悠然笑了笑,侧目看向旗吉。
旗吉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们的对话上,而是聚精会神看着远处的武山。武山身强体壮,在军营里的本就不是喜欢墨迹的人,一出手便看傻了周围的人。
“这校场里的兵大多数还是娇了些,跟军营里的兵完全不同,到时候你可以随意打倒这些人的时候,我再换上过战场的人同你打。”丰文彦鼓励道。
陈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还默默往后退了一小步:“那就不知道要叨扰丰将军多久了。”
“无妨。”
走马观花式的绕着锦衣卫走了一圈就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陈悠然对这儿挺熟了,可旗吉还是耐心地带着陈悠然走了一圈,将这儿能去的不能去的仔仔细细逛了一圈。
鹿九发挥了暗卫的实力,这小半天陈悠然几乎都没有察觉到鹿九的存在,倒是转完了锦衣卫旗吉站在一处院子门口跟陈悠然说道:“你这暗卫倒是挺厉害的,这一个下午随意进出都没人能发现他。”
陈悠然反应了一下环视周围一圈才回应道:“这不还是被旗吉大人发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