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除了气血亏损之外还伤了别的地方吧?”郎中捋了捋胡须,上下观察丰文彦两眼:“伤了肋骨?”
“林西,你先出去。”丰文彦看向陈悠然,笑着哄道。
“大夫是我请的,我一定要知道伤情才行,我不走。”陈悠然硬气极了,抱着双臂用力说。
“唉。”丰文彦虽是无奈却也感动,退了一步:“大夫要给我看伤,你总是要转过去吧?你若是连转都不转,那我可就不配合了?”
陈悠然看了老者一眼:“伤势马虎不得,可家兄害怕我担心所以不愿意告知我实情,您是我花钱请来的,别瞒我。”
“林西。”丰文彦皱眉,喊道。
“哈哈哈,好好好。”老者又捋着胡须道:“我是公子你花钱请来的,肯定不瞒着,你放心吧。”
陈悠然默默起身走到书桌前,背对着身后的郎中和丰文彦,伤口在肋间需要卧床治疗,行了针,老者又给开了方子。从始至终陈悠然都十分乖巧,即便听到了抽气声也没有回头,直到郎中喊他:“小公子。”
“伤口耽搁有些久了,所以要静养,这位大人失了气血还伤了筋骨,这可不是小伤,好好养着才是。这是方子,若是有问题,小公子差人过来便是。”郎中细细提醒着:“最近也可以喝点汤补补,不可操劳过度。”
“多谢大夫。”陈悠然笑着行礼:“刚才无礼之言望您海涵。”
“无妨,小公子也只是关心大人身体,算不得无礼。”
陈悠然将药方看了一遍递给鹿九,又差鹿九将郎中送回去,反身回了屋子。
走到床边看丰文彦眯着眼睛浅睡,额前一层薄汗,正要接点水给人擦擦似乎才意识到他刚刚拿的布巾和盆可能是丰将军用来洗脸的。
陈悠然轻手轻脚搬了个圆凳坐在床边,眼睛刻意不去盯着丰文彦看,因为战场的敏锐说不定会让人忽然惊醒,所以陈悠然便乖乖坐在圆凳上盯着丰文彦的伤口看。
伤口的方向和肋骨的方向恰巧在同一边,所以侧着睡也不会很痛苦,只是侧颈的伤口看起来更狰狞些。
锦衣卫的军医陈悠然是知道的,大多都是用来治疗地牢中的囚犯,锦衣卫会受伤的时候太少了,作为皇城脚下的亲兵,只有他们伤别人的份儿。
像丰文彦的这种伤口,军医就是再小心也不过就是治疗囚犯的水平。治疗囚犯什么水平?只要保证囚犯不死就够了。
陈悠然周身的气场不由低了几度,心想丰将军为了不让兄长和武山将军他们担心肯定是要逞强的,逞强肯定不利于伤口恢复,幸好他今天来了。
鹿九回来的时候已快到午时,带了桃园斋的饭菜和熬好的汤药回来:“主子,我将几副中药留给桃园斋掌柜了,并且要他在熬完药之后将残渣留下,如果出了问题直接找他。这药是掌柜亲自熬的,鹿九也在旁边看着,您且放心。”
“嗯。”陈悠然将饭菜摆好,又打开汤盅里的汤药,抿唇摇头:“太苦了,太苦了…”
“丰将军,吃药了。”陈悠然站在床边小声说道:“吃完药您再睡。”
饭桌上陈悠然好奇便问:“这下您总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您平时忙公务的时候我都乖巧成那个样子了,甚至连这院儿都不进来,这么大的事情您总归要告诉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赌气。”丰文彦一口气喝完了汤药就见眼前有一碟点心备着,不由笑了笑:“这几日我都有空,将军见我受伤就将我手里的事情全部收过去了,过几日还会来几个兄弟,都是将军的亲信,到时候就会轻松些。”
“若早早就安排这几个亲信也不至于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连轴转几天才能毫无防备受这种重伤!”陈悠然不满:“这可是锦衣卫,锦衣卫都有人敢闯,平常那些护卫呢!”
“哎。”丰文彦慢慢将筷子放下,嗔怪道:“你喊再大声一点,受伤的并非我一人,当日的值守几乎都受伤了。对方手里有迷药,是有备而来。”
陈悠然也跟着放下筷子,准备细细听人说。
丰文彦见状又笑了,看对面少年异常干净的眉眼和毫无畏惧想说就说的勇气,有些动容,心知这孩子是个聪明不好糊弄的便照常说:“只是很常见的流程,抓到了几个胡人偷东西。但是我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一封信,而且发现这帮人牙齿间藏着毒液的时候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开始我并未掉以轻心,所以就把他们关在北镇副司的地牢里,这儿地偏又隐秘,平日里的犯人几乎不会往我这儿送,结果第二天便有人来劫,这院儿里守卫少,途径的暗卫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人放倒了,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锦衣卫肯定有不干净的人,可这么多人想查清楚不太容易,第二个问题,交手的时候有两个人对付我,他们好像很了解我,这才吃了亏,外院儿里的人听到了动静,他们才跑了。”
陈悠然端着饭的手半天没动,满脑子都在想那天晚上的情景,还觉得有点不对劲,问道:“他们劫走人了吗?”
“没有。”丰文彦回应:“他们只来了三个人,看样子也不是非要将人劫走,我看更想击杀被抓到的那几个人。如果是劫狱,不会这么快就能计划出来,而且只来三个人。”
“地牢的人审过了吗?”陈悠然又问。
“嗯,不过没有结果。除了惨叫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是死士,骨头很硬,效果不好。”
陈悠然看着碗里的米饭,“那锦衣卫的人查过了吗?”
“查了。没有结果。”丰文彦摇头:“人太多了,谁都有可能透露出消息。”
“受伤的人查了吗?”陈悠然追问。
“受伤的人?”丰文彦看陈悠然,想了想,反问道:“难道你怀疑受伤的人中有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