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段聪将军和武山将军平常都带队的，我跟着谁都行。我也是昨日才知北镇抚司的事务颇为繁杂，这锦衣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多少双眼睛盯着丰将军，我若每日都让丰将军看着才练功，这也太荒唐了。”陈悠然诚恳地说道。
少年虽然目的只想着去校场与众人一同训练，但这番话确实真心实意的。
丰文彦想了片刻：“这次从洛阳回来将军有功，顺势清理了一批人，这阵子也的确是一个要紧关头，将军忙得脚不沾地，加上近日有案子递到了京兆府，皇上差锦衣卫一同协查。”
“那林西便更不能占用丰将军的时间了，我可以跟着段聪将军练功，近日恢复得很好，说不定再练些时日我就真的可以上战场了。”陈悠然神采奕奕地说道。
丰文彦点点头，手里拿着册子，又带了花梨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段聪身边，交待了几句之后才离开校场，此时校场内的人还不算多，所以即便是窃窃私语陈悠然就权当听不到。
等人渐渐多起来之后陈悠然才看出不同寻常的问题，段聪在校场最北，武山在校场最东面，这二人本是校场内最厉害的人，但他们身前的队伍总人数却是最少的，陈悠然大致数了一下，别的百户前都是百多人的方阵，而段聪和武山的队伍分别才二十人左右的样子。
陈悠然站在早早就列好的队伍最后面去看身前站着的温露，还小声朝人打招呼：“温露。”
温露没理他，陈悠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一个挨着一个扫一眼这队伍中的每一个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温露前面的两个位置还站着一个姑娘。
这锦衣卫是不招女子的，可既然有百官，就会有这先例，有心怀天下的男子便有意气风发的女子，所以现在锦衣卫内能有女子倒也并不稀奇。
“既然有新人来就先说说我们这校场的规矩。”武山的声音如雷贯耳，陈悠然都听得清清楚楚：“北边和东边各二十人，每日热身结束之后便各自练习，觉得自己练好了便可下战帖挑战这二十人，可以车轮战，但若是北队和东队中的人可以立即应战，也可推迟应战，以求公平，若能进二十人的小队，便有不同的奖励，手把手教新招式，铸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甚至想学兵法布阵都可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陈悠然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回头看着若干队伍，不知什么时候武山已经将这帮人制得服服帖帖的了。
段聪瞧着少年的模样偷偷笑了一下，又正色对着自己眼前的队伍说道：“林西，你们的新伙伴，热身之后你们还是照例各自挑选自己对手练习，林西，你跟我练。”
“嗯？”陈悠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二十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正想怎么回应便瞧见队伍中一声“报告”。
“讲。”段聪说道。
“与将军对练不是奖励吗？什么时候开始新来的也能有这个殊荣了？”那人问道。
“附议。”
陈悠然一听附议二字差没笑出来，见段聪瞧他急忙低头忍笑。
“是奖励。你们二十人随时可以找我下战帖。”段聪背起双手走到队伍正中间：“你们哪个小队若是有意见可以出来一个人跟我练，多出来的一个人跟林西练。”
世家子弟是有的，各种不正的风气也是存在的，但这毕竟是一个强者说话的地方，段聪的眼界和实力不知比这些人甚至那帮百户强了多少，所以他说话便是作数的。
跑圈的时候陈悠然找温露说话，温露不太理人却并不反感林西跑在他身旁。陈悠然也是早早就发现温露的脚步很重，看人脚腕就发现了什么，说道：“练功也是量力而行，这世上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温露扭头瞪了陈悠然一眼：“先管好你自己。”
“悠然公子若是知道你这般苛待自己，该是心疼了。以前他便跟我说过…”陈悠然喘了口气：“说过他经常带你外出，但每次都细细护着你生怕你受伤，他拿你当宝贝，你便不该这么薄待自己。”
温露不吭声，加快了脚步朝前跑去，陈悠然也跟上去：“那我不说了，你还是跑慢些吧。”
跑完了步，众人看起来都十分疲乏，陈悠然却忙着问温露的情况：“不然我差人送些吃的过来？是不是渴了？热不热？”
天色放亮，温露额前薄汗，小脸潮红，陈悠然瞧着有些心疼：“我平日练功的小院儿里有布巾，你要是难受就去洗洗吧？”
“林西。”段聪沉声唤了一句。
陈悠然这才发现众人都已列好了队，就自己还站在温露的位置旁边，茫然回应一声：“是。”
说完就急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段聪手里拿着两支细竹棍，陈悠然认出那是以前他跟丰文彦练功时用的细竹，撇了撇嘴。
众人各自寻了伙伴练功，陈悠然走到段聪身旁伸手拿过那支平时自己用的细竹，轻声说道：“段聪将军…”
“开始吧。”
段聪几乎不给陈悠然反应的时间，少年往后退了一大步又俯身才堪堪躲过那支细竹，陈悠然本觉得以段聪的性格他该是那种温和有礼的，谁知这人挥舞细竹的力道比丰文彦还虎虎生威，只得全力应战，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温露了。
旁边多多少少传来几声抽气声和惊叹声，可能谁都没能想到这么好看的瘦弱男子也能接下段聪的那么多招。
陈悠然身体灵活，又穿了一身薄薄的练功服，所以看起来就更轻盈些，见段聪的细棍扫来，少年上半身往后一仰，脚下绕一个圈便躲过段聪的招式，但再灵活也就是轻功上佳，相比实战经验少年自是不如，所以不到一刻的时间过去少年手臂腿上背上就不知道被抽了多少下，练功服都极薄，陈悠然就快疼哭了，一边攻击一边找说话的机会求饶：“段聪将军，我们歇息片刻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