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允一点点看着那传音钰暗淡下去，瞥见那纸黑压压的目光冷了下来，眼神几乎一瞬间变成了猩红。
占命殿算不出来他们的吉日。他在占命殿眼看他们占命，那殿当中的命轨半点不见动静，两条命轨始终没有交汇。
占命殿的殿主确是算了数十遍，那两条命轨纹丝不动。
殿里的空气渐渐冷凝，离苏九允最近的那几位占命殿的弟子更是被身旁这位的气息慑住不敢动弹。
后来老殿主都出来了，亲自挥灵驱动命轨，结果自然一样。
他们那位太子殿下只静静用笔头敲着案几，一下一下磕的心头发慌。
“算不出来？”苏九允终于开了口，眼神淡淡扫过众人。
天界中人皆知太子殿下性情温和，待事公允。从未有人见过他气极之状。可当下，不愧是一界储君，君临天下、杀伐果断才是常态。
苏九允抬头看了看那殿顶的命轨，轻笑，“算不出来。那便吾来定好了。”
话音落，伸手取了占命殿的信纸，簌簌写下，正月初九。
“既然定不了，便就正月初九罢。”
老婆婆放下手里的干玉米飘到顾怀摇身前，心知肚明地调侃道：“是顾姑娘的心上人吧？”
顾怀摇愣了愣收起传音钰，低声道，“不是。”
老婆婆奇道，“那倒是可惜了。感觉是个俊公子。”
顾怀摇笑笑，看到老婆婆脚边的干玉米，转而说道：“婆婆要把玉米放房顶上去吧？”
老婆婆才反应过来，“哦是。玉米还没搬去上头呢。”
顾怀摇挥手招来阴差让他飞身将那木盆放在房顶，起身跟老婆婆告辞。
“婆婆那我先回去了。介祁还不知道我跑出来了。”顾怀摇故作狡黠地眨了眨眼，拿过阴差腰间的符印消失不见。
老婆婆半晌才回过神，失笑坐了下来，扶着自己空荡荡的下摆，“顾姑娘这性子倒还是没变。”
顾怀摇瞬移到冥殿就撞上了介祁，差点晃荡倒下去，忙抓住介祁的衣袖稳住。
介祁冷眼瞧着顾怀摇，顾怀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松开手。
“谁许你出去了？”介祁扶她坐下，伸手替她把脉。语气冷得吓人。
顾怀摇吐吐舌头，懒散地看在椅背上，“殿里多闷啊。自己跑出来的。”
介祁没好气地掐了她脸一把，顾怀摇吃痛捂住脸，哀怨看他。
“痛便长记性。”
介祁没理会她，转过身兀自看起奏折来。
顾怀摇自己歇了会，见介祁还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小心开口道，“过几天我要去妖界。”
“伤好了？又想跑？”
介祁轻轻看她一眼，顾怀摇下意识缩了缩，回过神来，笑意一寸寸凝在嘴角，神色寂然，“我昆仑宴请的是妖主，如今这般我想寻他帮我。”
冬月十七本是宴请妖主，却在十五遭此劫难。今日已是冬月十九。
顾怀摇手指沾了茶水，在小桌上缓慢又用力地写下二十一。
介祁回头正好瞥见小桌上的字，心下一跳。
冬月二十一，是昆仑虚栖宫众人的头七。
“你要在头七动手？！”介祁惊道，难以言喻地看着顾怀摇。若提前如此之久，胜算更是大大减少。
顾怀摇抹去小桌上的痕迹，眉眼酸涩而倔强，“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怕来不及。
介祁焦急地反问，是恨她确是太过急躁，“为什么非要在冬月二十一？你筹划这么久若不是万无一失，你此次便是以身犯险。”
顾怀摇闭了闭眼，浑身颤抖仿佛气力全被抽掉，双手一点点遮去眼前的光。
“覆楚还活着。被关在天界。”
只一句，已是哀痛欲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