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情就像巴哈公国特产的茶叶,过少显得寡淡,多了又难免苦涩—但如若以名为贫苦的井水不经幸福的温暖便来冲泡的话,无论如何都只能得到和尘土一起浮起的无精打采的叶片,和难以言喻的混浊液体的吧。
—选自开拓时代的著名吟游诗人银鸦亨利的诗集《卡卡的独舞》,据说这位没有姓氏的文学大师有着不堪回首的,令他三缄其口的苦涩青年时代。
从慈悲院中不受欢迎的小崽子,成长为足以以伶俐的口舌和商贩和旅人们周旋,从而赚取包括自己在内6个孤儿口粮和衣物,连院长大人都只能以一记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声代替早已预备的责骂的14岁青年,必定是有所理由—除了过人的天赋以外的某些东西。
爱莎,作为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底层的女性,很幸运的长的在并不漂亮的同时,也不具备如男子般健壮的臂膀和坚实的身形—前者会让她沦入粉红色的魔窟,而后者只会让她早早的在和年龄不符的劳作中耗尽心力—在这种被勾结人口贩子的,薪水微薄的管理者所支配的地方,平凡而无趣得不引人注目可能是他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来着。
爱莎和加纳斯之间存在着某些奇妙的情愫—前者比后者足足大七岁,作为有着这个狭隘且保守的时代被认为难以逾越的年龄差距,却也正值青春的男女之间的感情却如古旧的两扇石磨之间的关系一般自然却密不可分—这也是肖恩难以捉摸的部分,当然,名为李程远的男人有着丰富的经历,但仅仅是肉体上的娴熟掩盖不了它们大多草草了之的结局的千篇一律—以不想成为不负责任的父亲、没有承担责任打算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掩盖的,是缺乏拥有家庭的欲望和习惯于孤独度日的泥沼一般的现实。
但名为“骑士”的瘦弱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或者他对自己有些喋喋不休的独角戏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说着和那张即便蒙着灰尘仍然显得稚嫩的苍白面孔所不符的带着沧桑味道的故事。
加纳斯接下来的人生—准确来说不过是所经历的7年时光几乎可以在记录任何名人的传记中得以见识得到—从伶俐但瘦弱的小鬼成长为健壮的青年,并在第七个年头的末尾,在偶然之间被发现有着足以被称为卓越的奥术天分—由一个居住在中下城区交界的老年奥术学徒所发掘出来的,是有着宛若璞玉般的,不分出身和穷富都可能享有的丰厚馈赠的才华的青年—穿着几乎由补丁缀成衣服的灰头土脸的家伙,仿佛终于触摸到来自命运的橄榄枝那粗糙而丰润的表皮,终于获得了得以改变至今为止窘迫且逼狭现状的宝贵机会—如果那冰冷的巨大车轮真的会可笑到会为这一粒漂亮的沙砾而改变方向的话。
首先,要挣到足以进行资质监测的钱,再加上前往位于上城区周围法师塔的路费对于一个贫民区的孤儿就是难以想象的恐怖数目—那位因染上酒瘾而手头拮据的老年学徒对他的态度也不过是三分的欣赏加上七分的感叹—或多或少饱含着这块璞玉行将蒙尘的遗憾意味。
不过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改变命运的愿望,尤其是在自己的爱人手和脸都因长期作为杂役和洗衣妇的生活变的粗糙,年近三十的她也逐渐走向不适合生育的年龄—习惯作为家长和领头人的他的他有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令人心有焦灼的强烈责任心—这些本是值得称赞的优秀品德,却最终阴差阳错的将他推向了泥潭—但至少在那时还满怀希望的男人第一次穷尽自己的才智和见识,作出了自以为精妙的,也确实付诸实践的复杂计划—首先是利用了自己屈指可数的,勉强和中层区光鲜和体面沾上些许关系的,贩卖仿制装饰品的商贩找到了一份在中城区跑腿和搬运货物的临时工作,从而搞到了可以进入中城区的通行许可—这个不招人喜欢的矮小中年人经受的货物中,有一批颇受手头拮据却又不想落了脸面的绅士和女士们的青睐,为此,他一向很缺廉价的、可以帮他运送货物的年轻劳动力—很遗憾的,这个时代的人们仍然如此泾渭分明的以阶级和砖石厚重的城墙将彼此分割,这也许是再过数百年都不会改变的悲哀事实吧。
不过对于热情高涨的年轻人而言,这是不必在意,也不会在意的无趣哲学问题—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一个来自于南方的,上了年纪性格又和蔼的绅士,据说曾经是南方帝国的中级官僚,还是名门的私生子—总之,在接下来俩个月的时间中,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被用于在这位绅士面前塑造勤奋且纯朴的形象,从而等待寒冷日子的到来—当然,同行的还有唯一触摸到温暖的一个一年一度的,本与下城区的人们无缘的宝贵机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