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个风铃悬在空中,不断地摇晃着,在繁复又和谐的音符中,被固定在墙壁上庞大的圆形金属仪器不断转动着,环绕在仪器周边的天蓝色,粉红色,白群色的圆环舞成一群乱影,不断闪烁着的刺目的紫色光辉在仪器上跳动着,如水晶一般纯净的黑色桌面上,透亮的清水被盛放在桌面上闪烁着各色艳丽光华的装饰物的凹陷处。
雷丽莎弯腰捡起一本掉落的在地面上的镶金边的书籍,缓缓抬起头。
在淡淡的馨香中,绘有太阳花纹的圆形吊灯垂在半空中,数百本书籍飞出书架,围绕着房间的中心或高或低地漂浮旋转着,淡淡的魔力辉光充斥在吊灯发出的光中。
“你感受到了吗。”雷丽莎阖上眼,轻声说道。
“如此庞大而暴虐的魔力被约束在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中,在漫长的时光中,她对于魔力的操控仍是那么……令人惊叹。”
悠长的嗡鸣声从摆放在书桌一旁的座钟处发出,在它古朴的棕色表面上,金色的花纹舒展开了,闭合鲜花盛放,栖息与鸟笼中的鸟雀振动羽翅,婉转的鸟鸣声响起。同一时间,大厅内的灯光缓缓变换色调,参天的古木,郁郁葱葱的灌木依次出现在两人身边。
雷丽莎注视着逐渐变得透明的房间,拉住了正要冲出去的涅夫,“它们仍在这里,不要担心。”她听着风,鸟与树共同组成的谐声,淡淡地笑了。
大概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幻境缓缓消退,那些精美的装饰品再一次出现。
“虽然这里的主人不是很喜欢我们的造访,但这个别出心载的欢迎仪式还是不错的,你说呢,涅夫。”修女的笑容像火焰下的水渍一样消失了,那种如夕阳下的潮水一般温柔的表情再一次出现了。
涅夫点了点头,他注意到桌上的清水少了不少。
“那些是稳定的,可控的魔力。”修女顺着涅夫的目光看去,解释道:“它们都是被这个魔力场所吸引的魔力。”
涅夫点了点头,他看着雷丽莎拂过桌面上的一颗水晶球,心头浮现出一抹疑惑,“刚刚那一幕,就好像一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我找到了。”雷丽莎的手离开了水晶球,“但是通往那里的通道被她锁住了,看来我们必须要面对那些曾经的朋友了。”
“我们怎么过去?是飞过去吗?”
“它已经来了,涅夫。”雷丽莎推开门,肮脏的墙壁上,昏暗的灯光下隐藏着粘腻的液体,“我们出发吧。”
……
德?卡曼翘起二郎腿,将手叠放在膝盖上,“可惜知道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这里非常安全,之前这里多了一大群军人,而且领头的,就是那个佩罗小朋友。”他笑了起来,就好像自己之前讲了一个绝佳的笑话。“但他们后来却一个个被那个佩罗杀掉了,简直就是绝佳的喜剧,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四周的空间扭曲起来,施清摇了摇头,离开了舒适的沙发,看着四周逐渐亮起了明亮的灯光。
……
“伊内丝女士,好久不见。”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两尊巨大的石像之间,望着长桌尽头的倩影,弯腰行礼。
伊内丝将手中的刀叉放下,“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过你了,我的小将军。”
杰?佩罗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我很高兴您在我幼年时代的教导,您教会了我许多。”
伊内丝看着红色丝绒桌布上摆放着的菜肴,“您要来一点吗?”
“谢谢您的好意,但恕我冒昧,我今天想请求您一件事。”
“您说吧。”
“外面的情况您有所了解吗?”
伊内丝摇了摇头,“听你的话,感觉不太妙啊。”
“是非常糟糕。”杰?佩罗的声音微微颤抖,“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并不完善的方案,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来布置一个法阵。”
“难怪许久没有客人来访了。”伊内丝低头思索了一会,她抬起明亮的眸子注视着那个微微有些佝偻的老人,“你想干什么就干吧,只要不打扰我,佩罗,我相信你。”
“谢谢。”杰?佩罗再一次鞠躬行礼。
场景一下子模糊起来,无数人影在大厅内快速的穿梭着。德?卡曼的声音在施清身后响起,“她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一直在监视那里,我不方便窥视他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很快,场景稳定起来。
悠扬而舒缓的乐声响起,衣着统一的有着铁血气质的男男女女行走在大厅中,长桌上摆满了食物与酒水。
但很快,一个男子痛苦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倒在地面上,低声嘶吼起来。一旁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士果断地抽出长刀,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他挣扎着,让自己脆弱的脖颈如同融化的黄油一般被刀刃切割开来,大片大片的血溅出,随着气管被划破发出的荷荷声,男子的身体抽搐地更加凶猛,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根森白的骨头撕破了血肉,探了出来。这位女士低下头,捂住了嘴,闪烁着寒光的长刀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某种令人不安的颤声。
浓稠的血浆从女士的指缝间滴落,她的双手无力地垂下,在她仰面摔倒喷出的鲜红色中有着人类内脏的影子。
大厅尽头的门被推开了,杰?佩罗冲了出来,他大喊着,“不要呼吸,不要呼吸!”
就像连锁反应一样,大厅内的人们的身体纷纷扭曲起来,他们的手指在空气中乱挥的,就好像要抓住些什么。随着一个男子扯下了铺在长桌上的红色桌布,刺耳的瓷盘碎裂声宛若一个信号。鲜血之花在那些生命的脖颈上绽放,泼天的血液在瓷盘上跃溅着,染红了整个大厅。
一具具白骨骷髅从血肉中钻出,就好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样争先恐后地向老人涌去。
杰?佩罗大声怒骂着,他抽出长剑,狠狠斩出,丹青色的剑气飞过那些骸骨,抽击在不知名材质雕凿而成的石像之上,它们崩散成混乱的气流,巨大的吊灯发出了不堪重负地吱呀声,缓缓歪斜至一侧。
杰?佩罗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再看那些兀然不动的白骨,他那一小片湛蓝的披风在昏黄的光中中翻起一角,最终消失在施清的视野中。
或许是从通道内呼啸而来的冷风,那些骸骨骤然间垮塌了,翻滚的骨骼散落了一地。
又过了许久,一个赤着双脚的小女孩从通道内走出,她身后的头颅咬住那些血肉,将它们缓缓拖入了通道内,纺娘吉莉拍了拍手,那些骸骨纷纷飘起,涌入了通道中。
她看着狼藉一片的大厅,微微皱起眉头,铺在地面上的桌布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重新回到了桌面上,吉莉抬起手中一根细细的银针,飞溅的血液缓缓汇聚在她身边,变成了一根根血红的丝线,些许分钟后,那些血液被她绣入了桌布中,就好像是上好的红色天鹅绒一样。
……
施清并没有笑,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我有很多问题。”
“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德?卡曼晃了晃食指,“这座迷宫最开始有329个活人,但当奥伦闯入的时候,只剩下13个了。”
“她在用生命去进行实验是吗?”
“进入这里的人都会被她诅咒,我们不能说出她不想听到的。”德?卡曼凝视着烛火,“但凡事总有例外,得以苟活至今,从那么多禁忌中活下来的我也有所倚仗。但纺娘已经被那个癫狂的女人逼死了,我不希望我是下一个。”
“她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她?”德?卡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需要一个如莲花一般清白的背景去迎接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她从未停止过,就像那些齿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