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霂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十三和十四还有其他几个师弟,每个人都拖着一个人走,男女老少,皆未放过。
被拖着的每个人都被布条蒙着眼睛,嘴里塞着布,胸口尚有起伏,但没有一个人挣扎。只有一个小孩子,蒙眼睛的布条不知怎么滑落半边,露出的一只大眼睛满是恐惧,他看见了暗处的林子霂,眼泪扑簌簌的掉,却不求救,或者是没办法求救,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是被下了药。
这是深夜,正是就寝的时间,他睡前明明还去找十三说过事,十四说十三已经睡熟了。若不是林子霂起夜后睡不着,想去白天发现的后墙处的缺口看一下怎么补,他绝不会发现墙外的异样。
他的师弟们,平时活泼得不像话,此时却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仿佛手上拖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不打紧的物什。
他背脊发凉,猛的想起这一年来山下总是有人莫名其妙消失,消失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有些是白天外出干活不见的,有些是在家做饭不见的,更有些是晚上睡觉不见的,同床的妻子或是丈夫却半点也未发觉。
不光是云溟山下的人,连前来探亲和游玩的也未得幸免。
师父总是在派人下山调查此事,失踪的人却一直在增加。林子霂也下过几次山,后面却被派以其他各种各样的事情,忙得脱不开身,只好作罢。
也有被找回来的,失踪的时候还是个正常人,被找回来时却已经疯了,嗓子也被废掉,一家子哭天抢地,着实令人心酸。
他悄悄跟在十三他们后面,跟着他们走到一处洞口,十三往里扔了一颗石子,然后就等在洞口。
从洞口出来的人是......是......
云巍。
他的师父,明明是在闭关,此刻却站在一切的匪夷所思前面,衣襟处沾了大片的血,却没有伤口。
十三问:“师父,您这是......”
云巍低头打量着地上的人,眼都未抬:“有个人太能挣扎,我只好亲自动手,刀下去时狠了些。反正晚上还有,就等到明天再换衣裳。”
然后神情淡漠的挥手,就有人继续从里面出来,要把那些人拖进去。
这比所有的所有都显得更可怕。
林子霂再顾不得许多,手边无剑,便抓起一根树枝飞出去。十三听见树枝带起的风声,反射性的躲避,树枝恰恰擦过他的脸。
“大师兄?!”
他的师弟们震惊的看着他,又看着地上的人,最后无措的看向他们的师父,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
云巍大概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神色并未慌乱,只是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子霂啊。”
“我去跟他讲,你们先进去。”云巍抬手,“十三,你们回去休息吧。”
“您这是有多不把我放在眼里啊。”林子霂深吸一口气,“这些人,我救定了。”
云巍摇头:“子霂,你没有这个本事。”
“试试才知道!”他紧了紧拳头,猛的冲上去。
云巍还是摇头,带着些无奈和纵容,轻叹:“子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