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很可能是要被扔在乱葬岗了。最后一个晚上这药性依旧没过,我蜷成一团,在这清晰痛觉中再次开始问候赵嘉启祖宗十八代。
这两天我已经想了太多,想得通的想不通的都想过了,想得身心俱疲,现在只想问候赵嘉启祖宗十八代。可惜我也不知道他上九代到底有哪些,可怜他还不存在的下九代被我一遍遍问候,可叹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养成了能动手解决的就不动嘴的习惯,导致现在想认真骂人,却只模模糊糊记得山下妇人骂街时的几句。
最后痛得实在太狠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除了痛觉其他感官都像消失了一样。突然有什么东西滚进了嘴里,卡在了喉咙,导致我骂人都骂不利索,只能发出几个音节。
赵嘉启到底是哪个品种的王八蛋啊,连骂人都不让人好好骂!
就有水灌进来,好歹是吞下去了。说来奇怪,吞下去之后,好像腹部慢慢没有那么痛了。我终于有一丝力气勉强睁开眼,是......这个人是......
“顾、顾朝......”
“是我。”就感觉我被他搂进怀里,暖的,我不由得想更靠近一点,蹭了蹭,他就把我搂得更紧,“这次没有认错了,真厉害。”
我就笑了笑,意识已经不太清醒。
“想睡就睡吧,我带你回去。”他把我抱起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月酿糕,醒来就可以吃了。”
我点了点头,放心的睡去。顾朝答应我的事,从来都能做到。
可我就很混蛋,我答应他我会醒来吃他给我买的月酿糕,其实很没有底气。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醒来,如果这就是最后一面,那么最后看见的人是顾朝,这也很好。
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很黑。除了黑暗和我,什么都没有。恍惚之间我觉得自己还在赵嘉启囚禁我的那个屋子里,我待着那个墙角,抱着膝盖,什么都做不了。不论望向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
像有什么在指引我一样,我抬起手,手里有小小一团光。然后这团光逐渐变大,从我手里飘出去,飘到我面前,逐渐分散,变成人的模样。
我看见了我爹和我娘,他们牵着一个小小的女童,小女童梳着两个髻,穿着小裙子,上面有漂亮的云纹。
是你啊,小云嫣。
“小嫣,”爹慈爱的摸摸小女童的头,“今天七岁了,想要什么?”
小女童奶声奶气的回答:“想要糖葫芦,很多很多糖葫芦!”
娘拍拍小女童的手,摇摇头:“只准一串,你还在换牙呢,不能吃太多甜食。”
小女童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大眼睛眨啊眨的就泛上一层水光。爹笑着向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哥招招手,买下了小哥所有的糖葫芦:“好不容易有空带孩子下山玩,又是嫣儿生日,今天嫣儿要什么爹爹就买什么。”
又俯下身来,故意瞟了一眼娘嗔怪的表情,对小女童轻声说:“我们把这些糖葫芦都带回去,一天吃一串好不好?”小女童嘴巴一瘪,爹就改口,“但是今天可以吃两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