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五岁的时候,宗门里住进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听说是江显长老的故友病逝,把自己的孩子托给江长老照顾。而同门都把这当个笑话,说江长老的故友的孩子真是个宝贝,都弱冠之年了还要人照顾,怕是连头发丝都是金子做的。
那是正是林子霂离开的第一年,娘看我整日郁郁寡欢,便与爹商量免了我每日修炼的功课,叫我到处走走散散心。
绫妤找我闲聊时说起过那个人的住处,那日我恰好闲逛到了那里,便顺道进去看看那个二十岁还要人照顾的“宝贝”长什么样。
江显长老素来严厉,即使是故友的孩子也没有特殊待遇,只安排了普通客房给他。而此时,这间客房里传出拆房子的动静,我赶紧推开门,却没能迈进去腿。
阻止我的是一个铜盆,倒扣在门边,我险些踢一脚。当然就算我踢了可能也飞不了多远,毕竟铜盆的旁边倒着一个木架,木架的旁边堆着一堆旧书,旧书的旁边散落着什么木盒啊荷包啊之类的......这就是在拆房子吧?
“你谁啊?”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人,好像是床底下?我吓了一跳,又想起这间屋子确实是住了人的,“你就是住在这里的......那位客人?”
他散漫的瞄了我一眼:“哟,我还以为这宗门是什么和尚庙,原来还是有漂亮姑娘的。”
话说得像个纨绔弟子,但看外表又像是才做完苦力,身上脸上都是灰,还满头的汗,额头上贴着几绺头发,束发的带子也搭在头顶,很是狼狈。
他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自顾自的左翻翻右翻翻,我揣摩了一下他的意图:“喂......你是在找什么吗?”
“这需要问吗?”他埋在一个箱子里,“你有事吗?”
“我过来看......拜访一下客人。”我皱了皱眉,“我是云嫣,是云溟宗的......”
他头没都没抬;“我知道,云溟宗的大小姐。就是说你没事吧,没事就帮我一起找找,有个信封我找不到了......啊,我找到了,你可以走了。”
“啊?”
他把手中的信封贴身放好,看了看这一屋狼藉,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的天呐。”又转头看着我,“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办法招待你,或者你不想走,帮我一起打扫屋子也行。”
这个人也太不客气了。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慢慢打扫吧,告辞。”
本以为接下来与这个人没什么交集,反正我就算再溜达到那也不会再进去。但没想到几天后我生了场大病,更没想到会是他治好了我。
当时我迷迷糊糊醒来,睁眼就看见床边站了个人,正俯下身子凑过来。大概是脑子还没清醒,我居然把他当成了林子霂,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眼泪就流出来了。
“师兄,你回来看我了,”嗓子很干,但还是想要告诉他,告诉他我有多想他,“我好想你,我天天都在等着你回来,你终于回来了。”
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被我搂住的这个人身体瞬间就僵硬了,然后有个很无奈且带着点慌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虽然确实是你占我便宜,但我觉得别人要是看到可能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