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嘞！最新的胡服，老少皆宜，欢迎进来挑选！”
“包子包子，新鲜出笼的肉包子，呦，这位公子，要不要尝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客官，来了啊，里边请！”
“买花了，买花了，有富贵牡丹，幽兰，墨菊……”
“羊肉串，五文钱一串！”
“嘻嘻，公子，进来玩玩啊——”
……
宛城热闹的街道上，随处可见密布的人群，也随处可听商家们的吆喝声。
而此刻的刘秀，便穿行在这热闹的街道中，身为一个少年，刘秀还是忍不住东张西望着四周。
毕竟，除了四年多前去长安太学探望自家大哥之外，他还从未来过如此热闹的场景。
不过，四处张望归张望，刘秀也从未忘记他的目的所在，因为也在沿路搜寻着商队或者客栈，毕竟，从外地来的商队，大多都会先寻找客栈住下。
不知走了多久，只见他逐渐走过了繁华的街道，周围的人群变得稀少了些。也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苍老的喊叫声从他前方响起：
“哎呦，我的宝贝们啊！”
听到喊声传来，刘秀立即望向前方，一个一身农民衣着的老农，以及一辆马车，和洒落满地的农作物便映入刘秀的眼中。
看到这一幕，刘秀立即恍然大悟，他看着那名老农，眼神中立即多了几分同情。
这老农看起来已过古稀之年，这么大的年纪，却还忙在农田之中，恐怕也是因为子女不孝，为了衣食而不得不种田。
在刘秀思考的同时，老农的哭喊声又是响起：
“哎呦，我拼着这把老骨头才把这几石东西搬上马车，想卖个好价钱，有段饱饭日子过。”
“可现在，全都掉了，要了我的老命啊！”
老农的哭喊声回响，然而，路过他身旁的人们却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加快了脚步，赶忙离去。
“哎……”见到这一幕，刘秀也是不禁叹了口气，世风日下啊。
同时，刘秀无奈地走了过去，他来到马车旁，二话不说，便将那一袋袋农作物扛起，扛过肩头，随后放在马车上。
见状，老农抬起头来，眼中刚开始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老农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丝微笑。
刘秀正是年轻力壮，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搬完了所有农作物，他擦了擦汗，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孩子，谢谢你了啊。”一旁的老农蹲了下来，望着面前的刘秀，温和地笑着。
“不，不客气……啊！”刘秀扭头看向老农，刚刚说了句话，可当他看清老农的容颜，顿时是吃了一惊，惊叫出声。
这名老农长的倒是五官端正，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的特殊之处，便是那一双眼睛——老农的眼珠，居然是灰白色！
“哦，抱歉，吓到你了。”老农显然明白刘秀为何而失态，随后扭过头去，说道：“别怕，我这是小时候营养不良所导致的病，没什么奇怪的。”
话音落下，刘秀也从最初的惊讶中缓了过来，听到老农的话，刘秀立即明白自己有些失礼，赶忙说道：“抱歉，我刚才失礼了。”
“没事，你也不是第一个见了我被吓到的了。”老农摆摆手，似乎是对这些已经习惯了，随后他又是笑道：
“孩子，不管怎样，真的谢谢你了，不然我又得忙活大半天，以我这老骨头，一个搞不好，能不能撑下来都不一定。”
闻言，刘秀好奇地问道：“没事，老伯伯，那……您的儿女们呢？”
“他们啊……”提到他们，老农扭头望向远方，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悲戚：“他们不堪官府的欺压，一个死在官府手里，一个自杀了。”
“啊……抱歉，我不该问。”
“没事，都过去了。”老农摇摇头，又看向刘秀，笑道：“孩子，这年头好日子已经没几天了，人人自危，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见咯。”
这一刻，老农那一双灰白色的眼眸中透露着的慈祥，令刘秀突然觉得，老农那双眼睛没那么吓人了。
“嘿嘿，谢老伯夸奖。”刘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却又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老伯，那你得了病后，这双眼睛，还能看得见吗？”
闻言，老农笑吟吟的看着刘演，一只手掌却已经高高抬起，刘秀刚刚反应过来，便已经是用力拍在刘秀额头上。
“哎呦！”
“你这孩子是不傻？老伯我要是看不见，还怎么干农活，怎么上街卖粮食，怎么跟你面对面聊天？”老农没好气的问道。
“哦哦，抱歉，我忘了。”
“算了。”老农摆摆手，又是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刘秀立即答道：“我姓刘名秀，字文叔。”
“刘文叔……”听到刘秀的自我介绍，老伯却是陷入了沉思，直到刘秀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老伯，您叫什么？”
“我啊……我自己都忘了我叫什么了，我只记得我姓蔡，你叫我蔡伯就行了。”老农盯着刘秀，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
“话说，之前我见你一副有事要忙的模样，现在是忙完了吗？”
“额……”刘秀一愣，如果不是老农这句话，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事要办，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办。
“蔡伯再见，我得赶紧去寻找商队和客栈去了。”刘秀赶忙站起身来，正要迈步，蔡伯微微一笑，笑道：
“商队啊，我之前来的路上看到过一个，从此地向东南大约一里便到了，去吧。”
“啊？”刘秀扭头望向蔡伯，见后者一副我骗你干嘛的模样，他顿时是大喜过望，同时脚底生风一般迅速离去：
“谢谢蔡伯，事不宜迟，日后有缘再见！”
“好，有缘，再会……”
目送着刘秀离去，蔡伯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颇为复杂的神情。
“刘秀，刘文叔……”
蔡伯凝视着刘秀离去的方向，那一双灰白色的眼眸中隐有精光闪烁，如同能看透一切一般。
与此同时，只见蔡伯的面色不断变化，先是流露着放松的笑容，随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直到他的面色都变得严峻无比。
最终，在这之后，两行热泪从蔡伯的眼角落下。
那一副神情，就像是在电影院看一部情节精彩的电影时，从电影中观看了主人公充满波折的一生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