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门,反而压迫感似乎更强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低头,随后从锁钥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他有备份钥匙!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反锁,但金属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剧烈,响动越来越大,听得她也越来越心慌。
他现在是不是生气了?
“你不用开了,我已经反锁了。”经受不住这无形的压力,墨语非开口提醒,希望他能明白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钥匙孔中的声音消失了,也没有人声接踵而至。
他离开了?墨语非把耳朵紧贴在门上,探听着外面的情况。
“……”
在她以为人已离开后,门后才传来他幽幽的声音。
“小非,我很生气。”
你……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听到这声音本心生愧疚的她猛的回想起刚刚在走廊上发生的事,心中愤怒叫道。
她继续朝猫眼看去,外面空无一人。
什么嘛,原来说完那句话就扬长而去了?
施泽路留下那句话便悠然地离开了,他知道刚刚那短短的一句话肯定会给她造成心灵触动。想到这,他心情颇好,完全忽视小腹的疼痛。
好在她还有良心,没有踢到致命处。不然他可能真的要踢门,然后把她就地正法了!
明明都谈了快一个月了,连点实质性的接触都没有。
想到这点,原本愉悦的心情变得郁卒。
不过按她这种态势,她的初吻不会还保留着吧。想到这,他的心情又阴转多云了。
一夜好梦的施泽路睁开眼睛,入目的是天花板上的圆形灯,昨天晚上开了一夜空调,室内温暖如春,甚至有些温暖得过分。他随性地赤裸着精壮修长的身体跨出房门,顶着似突袭般的寒冷快步进了浴室。
微凉的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顺着身体曲线,隆起的肌肉线条在热气氤氲中展示着优美的弧线,近小麦色的身体在水幕中呈现出朦胧的美感。
引人垂涎的男色!
施泽路看着自己傲人的身材,苦苦思索着,怎样才能让小非领略自己的男性美。
“唉,我都暗示那么多次了,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让从良的他可怎么办?
他冲洗完身子后,关上开关,修长的五指顺着垂落的银白色发丝往上一捋,脑袋往后一仰,眼前的世界也就不再是水淋淋的了。
走出浴室后便快步走向房间,没过多久,除去尚有湿意的头发外,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她昨晚过得怎么样?在生气?还是在担心自己有没有被她踢得不能人道?施泽路原本正经的面容因这突来的想法而皲裂了,脑中想象着她担心这方面的画面,实在是忍俊不禁。
他来到她的门口,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后立刻意识到对方昨天把门反锁了,现在还没开。
他看了看手机,现在已八点了,她应该已经起来了。他曲起两指敲了敲。
里面没有任何响动。
她还在睡?不应该呀。他思考着,难道还是在生气?
寒冬腊月的冷风在楼道间席卷着,并纷纷瞅准了空隙往他身上钻,一股无言的悲凉笼罩着他……
他放下要再次敲击的手,如果在生气的话,即使自己再敲也未必会开,可能更会加深她的怒气。
但他却又不想回去,只能背靠着门,忍受着寒风,呆站着。
许是上天觉得大冷天天下的他实在可怜,背靠着的门突然往后开了,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瞪大了眼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倾!
这下完了!他内心只有这个想法。
但这个想法还没想完,一个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身体就靠了过来,并抱住了他,阻止了他倾倒的身体,同时头顶响起墨语非的声音,“你这么早靠在我的门上干嘛?”
他一愣,抬眼看着俯视自己的小非,脸上没有丝毫疑惑,甚至带着戏谑。
这个情况!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姿势实在有损男人的尊严。他连忙想站直身子,但急中生慌,慌中则更急,着力不稳,身子再次倒了下去,再次重重跌在了后方人的怀中,墨语非自然第一时间接住了他。
“你……”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在自己怀中忙碌得像只仰翻的乌龟般的人。好心帮他站直了身子。
站稳身子后的施泽路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容,自己伟岸的形象呀!
“我还以为你没醒?”他尴尬道。
“你来接我?”墨语非没有追问下去,黑水晶般的眼中透着了然,“现在就去?”
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嗯……”施泽路的眼睛在四处转了转,“你介意吗?”随后才看向她,眼中透露着询问。
“我觉得早点去比较好。”这样才有更多时间来修复你和伯母的关系,他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立刻接口道:“如果你想晚点也可以。我都听你的。”他靠近她,揽着她的腰,亲昵道。
墨语非侧了侧脑袋,离他的脑袋远了几分,但他立刻又蹭了过来。
“别弄了,好痒。好了,走就走吧。”她正了正表情,妥协道。
反正是去他们家吃个年夜饭而已,未必……一定会碰到他们!她瞬间打断自己原先的猜测。
以往他们两家人总是一起过年的。
上了车之后的墨语非原本以为两人会一路直驶向叔叔家,结果汽车却开进了一家大型购物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她看向一脸兴奋的施泽路,刚才怎么都没提起。
“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去逛逛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他一脸踊跃地解开安全带,把墨语非拉向了电梯。
墨语非就这么带着一副迷茫的表情,被他拉着手踏上了自动扶梯。
“这个要买吗?”墨语非问。
“这个你确定有用?”她吃惊地问。
“不是吧,你这个打算放哪?”她瞪大了眼睛问。
三个小时结束后,她无语地看着塞满了整个后备箱的东西,“买这些有什么用?我们不是来置办年货的吗?”
“控制不住,控制不住……”施泽路尬笑着关闭后车厢,尬笑完后便是一派满足。
穿着高跟靴逛了三小时的双脚正颤巍巍地难受,墨语非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沉默得走向副驾驶座。
新年促销活动遍地,自己的男朋友比打了鸡血的大妈更加疯狂。
低调的汽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原本那辆骚包的跑车被墨语非明令禁止了。
从商场出来后,他们没再去别处,而是第一时间回了家,当一打开门,墨语非自然又是被一个熊抱给抱住了。
“小非,我可终于又见到你了。”白曼可怜巴巴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明明早已快半百的人了,她还是很喜欢说一些亲昵到颇肉麻的话。身为儿子的施泽路听了顿感牙疼,刚想快快溜到父亲身边,被紧紧揽在怀里的墨语非就一个眼神飞过去了。
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不帮忙,你就死定了!
女朋友的苦难怎么能不解救呢?他顿时大义凛然起来,出声打断母亲的絮絮叨叨,然后成功把母亲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随之立刻遭到母亲连珠炮似的抨击,白曼放开了墨语非,而她也第一时间逃离那满是硝烟的战场,站到安全外围,看着他一脸蔫然地听训。
谁叫他昨天欺负她了。她不无幸灾乐祸。
“叔叔。”她向从旁边走过来的施展图打招呼道,对方回以一个亲切的笑容和一声招呼后就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么站立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母训子的情景喜剧。
墨语非心中原本小小的幸灾乐祸消失了,整个心湖都平静无波,身上再次散发出淡淡的疏离感,纵使以往那么亲密,时间总是会改变一切。
施展图看着母子两人,脸上不时浮起淡淡的笑意,“小非,你在怪你妈妈吗?”突然他没来由地这么问道,而且还这么直白。
“我没有。”墨语非一愣,低声回道。
这个回答真的好假,连自己都不相信呢?她心里不无嘲讽。
但施展图却好似相信了,“没有那就太好了。你去英国的近十年,你妈妈过得也很不容易。”他转头看着直直看向前方,沉默不语的女孩子,“你在怀疑吗?”他忍不住问道。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不知如何作答,她自然不相信红晓旭在她离开的这十年内会有什么难过的时候。记忆中很少有她对自己笑的表情,整天一副冷冷的样子。虽然也没见她对自己大吼大叫过,她默默在心中补充道。
总之母亲在她的印象中就仿佛这个世上没什么事值得她放在心上,包括她这个女儿。而自从回国后她发现母亲身上原来还有更让人厌恶的地方,那就是绝对的控制欲。
明明小时候都没怎么管她,甚至连搭理她都觉得费神,现在她有什么资格以母亲的名义来控制自己已成年的女儿。愤恨宛如毒液侵蚀着四肢百骸,她咬紧贝齿,发出两个与内心截然不同的音节。
“没有。”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冷淡的两个字极其轻微,但在施展图看来却仿佛是两个重击,他露出惨然的笑容,不再看她,口里轻声道:“你现在与我还真是生分呀。”他直视面前人高马大的儿子以及相较显得瘦小的妻子,再一想到身旁与自己疏离万分的女孩,顿觉岁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实在太深了,他将目光凝住在妻子身上,观察着岁月在她身上镌刻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