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陆清忧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工作!
季敛笙虽然不赞同她出来找工作,但是两个人在家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而且她本身就穷。
还有,季敛笙不让她出来找工作,他自己又不好露面,自己没钱改善伙食每次吃饭还都要嫌弃她家的饭菜粗糙。
气得陆清忧想把桌子掀了一了百了。
再者,他季敛笙算老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迟早要走,她自己也得找工作稳定稳定收入。
她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游荡。现在的工作要文凭,要能力,要才能,要特长……
她啥也没有,能干嘛?还真是难为skr人……
突然,“溢香花屋”四个字映入她的眼帘,她眼眸一亮。在花店里工作,倒是再适合她不过了。
她立马撒丫子跑过去,可是突然她又停住了。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她十二岁那年的经历:周围所有人的辱骂,老板的侮辱,顾客的刁难以及那群人的拳脚相加都成了她心中的噩梦。
――
“我没有偷东西!”十二岁的小清忧一脸坚定地对餐厅的老板说道。
“你没偷?没偷怎么我放在桌子上的戒指不见了?刚才我就是让你看着,你倒好,直接把它偷了!”一个暴发户模样女人冲过来指着陆清忧,满脸怒气。
“我没偷就是没偷!刚才明明是你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你让我看着,但是我没拿,你不能污蔑我!”小清忧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污蔑你?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说我污蔑你?你个小偷!”女人尖锐的声音穿过陆清忧的耳膜。
“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你的戒指!我们可以调监控!”小清忧生气地反驳。
这时餐厅老板走过来,对陆清忧吼道:“快道歉!这是你对待顾客该有的态度吗?!”
“我不!我凭什么道歉?我没有偷,没有偷就是没有偷,老板,我们调监控。”
陆清忧此刻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老板身上,他希望他能帮她证明她的清白。
老板的眼睛闪了闪,然后怒气冲冲道:“调什么监控?我都看到是你偷的了,本来看你是个小孩东西交出来就没事了,没想到还这么嘴硬。招了你这么个东西我还真是不开眼!”
陆清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没有偷,她明明没有偷!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传过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偷东西。”
“是啊,还真是世风日下,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我自己的孩子,要端正品行。”
“孩子,看到没有?你千万要引以为戒,像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你千万不要学,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妈。”
…………
十二岁的小清忧终于不堪重负,她大声地吼出来:“我没有偷东西!是你――是你偷了她的戒指!”
她手指指向老板,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老板眼神瞬间变得凶神恶煞。
“我想起来了,你刚刚在那个客人去洗手间的时候,过来找我说话,你趁我不注意把――”
“啪――”老板一巴掌扇在陆清忧的脸上,用了十足的力气,眼神恶毒地看着她。
小清忧才十二岁,她当即就被打倒在地上,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高,嘴角出了血。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自己偷了东西还诬赖给旁人,我真后悔当初招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不,是她错了,是她太相信人心,太傻太天真。
陆清忧愣愣地坐在地上,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
“戒指,不要你还了,反正我也不缺那一个。”丢戒指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在她面钱,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蝼蚁。
“但是你偷了我东西,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她的嘴角勾出一丝残忍的弧度。
她抬了抬手,身后走出两个保镖站到她身边。
“动手。”她冷冷地下了指令。
收到指令,两个保镖开始对陆清忧拳打脚踢。
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啊!两个保镖却丝毫不留情,对他们来说,雇主的话就是圣旨。
陆清忧尽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她希望有人来救她,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他们就那样冷眼旁观,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小偷”是罪有应得,又或许,他们是怕惹祸上身。平民,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闭着眼,疼……很疼……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打得移了位。
她努力睁开眼睛,她突然想记住这群人,记住他们的冷漠,记住他们的懦弱,记住他们的见死不救!
她看见了老板对暴发户女人的谄媚,讨好,她看见了女人的高高在上,趾高气扬,嚣张跋扈。
她看见了所有人在对待一条生命时的恶毒。
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权和钱……
她感觉她要被打死了,她感觉她要下地狱了,全身散架般地疼。
女人睨着眼看她,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狗!然后,她被丢出去了,像狗一样被丢了出去。
最后,还是去给儿子送东西回去的老杨叔发现她,把她送去了医院救了她。
她被打得骨折,她没有钱付医药费,也是老杨叔垫的。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去店里打过工,她去搬砖去扛沙,去干所有的苦活累活,她都不愿意再去打工,她怕了。
陆清忧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影子:原来还记得啊……她都以为她已经开始淡忘了,如今回想起来却像是刻在骨子里般地清晰。
她苦涩地笑了笑,她想走,她不想去。可是又想到家里的季敛笙,想到他的伤,她还是走了进去。
“你要来我这儿工作?”一个肥胖的女人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陆清忧,她那个目光就像是看一件货物一样。
虽然早就应该习惯这种目光了,但是再次对上这样的目光,陆清忧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心底漫出一丝丝恐惧。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到你们店门口有招聘启事了。”陆清忧声音很小,却足够肥胖女人能听见。
“你会照顾花吗?”肥胖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瓜子,坐在椅子上一边嗑一边问,看着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有这方面的经验,我以前做过。”陆清忧紧紧攥着手,她在害怕,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都认识这些花吗?”胖女人随手指了一种花,陆清忧看着很快答了出来。
随后胖女人又指了几种花,她也都一一认出来了。
胖女人点点头,道:“你被录用了,对了,你叫什么?”
“陆清忧。”
“嗯,你可以叫我张姐――我们这个店平时没什么人来,你要做的就是每天来看店。一天八个小时,然后周末放两天,工资一个月三千三,你要是愿意就留下吧。”
胖女人说完又嗑了几个瓜子,动作利落,很快地上就有一块地方被瓜子壳盖住了。
“我愿意……可以的。”陆清忧有些欣喜。
“那行,你什么时候能来工作?今天也可以工作了。”
“明天行吗?我今天,还有事……”陆清忧问得小心翼翼。
“行,你自己看着吧。”胖女人不甚在意。
“那我,先走了?”陆清忧问完好几秒胖女人都没有反应,她就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胖女人突然喊住她,陆清忧心快速跳了一下。
“嗯?”
“走之前把地上的瓜子壳扫干净。”胖女人瞥了她一眼,指了指地上的瓜子壳。
“嗯。”陆清忧走过去。
走出花店时,陆清忧的衣服已经被汗润湿了。她手心向上摊开双手,她的掌心里有几道清晰的指甲印。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花店,有一种深深的无奈感。她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没用啊……
随即,低着头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