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航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就只能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漂亮的吊灯,若不是身下还有昨夜放*时留下来的疼痛,夏航甚至觉得,那可能只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醒了?”陆航的声音突然在她上方响起,随后一张脸伸了过来。
那张脸一出现,夏航便露出了只有见到陆医生时才特有的傻笑,刚才的愣神不复存在,像一只想要主人抚摸的小狗,让她不由自由的把脸伸了过去。
“感觉怎么样?”陆航蹲下来在她头上摸了一把:“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煮了粥,你要是饿了,先起来喝一点。”
“没有不舒服。”夏航眯起眼睛,把脸蹭进了陆航的手心,感受着手心里带来的温度,那模样像极了一只乖巧讨好的小猫。
“那也起来吧,先吃点东西,要是吃完还困就继续睡,好不好?”陆航任由她的脸在自己手心蹭着,说真的,他很享受夏航这个样子。
依赖他,喜欢他的样子。
夏航没有回答,蹭在他手心的脸顿了顿,随后埋近了他的颈窝,不动了。
“陆医生……”夏航这一声似乎有千百万种情绪含在里面,尾音微颤,貌似在努力压制自己某种情绪。
陆航感觉自己的颈窝处出现了一片湿热,他愣了愣。
这是哭了?
这确实比较惊讶,至少在陆航认为,夏航虽然爱粘他,挺会装可怜,偶尔还会装装无辜,可他知道这孩子不会轻易哭鼻子。
夏航腿骨折时被夏从煜送到医院,任由夏从煜怎么冷言冷语她没有哭。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隐忍的盯着一块鸡腿,被夏从煜踢翻在地的时候她没有哭。从生死边缘挣扎的醒来,劫后余生时她也没有哭。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到夏从煜认出她时,她也没有哭。抱着夏从煜讲诉以往经历时,她更没有哭……或许以往比这些更伤人的事情也没让她眉头皱过。
可现在,在一个安宁的清晨,因为陆航的温柔,她却哭了。
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坚不可摧的人,只不过是在她们无所畏惧的外表下,从未被人温柔以待过。
陆航想到了她身上那些还没退散干净的紫痕,心里蓦的生出一丝心疼,嘴上却很不是东西的说:“哎呦呦,衬衫很贵的,三千块呢,哭湿了就不好穿了,要不…我先脱掉,你在…继续。”
夏航没理会,吸溜了一下鼻子,恶狠狠的把鼻涕蹭在了衬衫领口。
“哎呦喂。”陆航笑道:“还来劲了不是。”
夏航终于抬起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陆医生,你怎么这样。”
陆航死赖到底:“嗯,我就这样……快快快,起来洗漱,我不光煮了粥,还给你买了蒸饺,不起来,我就不留你的份了。”
夏航没有懒床习惯,平时睁眼就起,可被陆航三拉四拽,也磨磨叽叽的磨蹭了二十分钟,才洗漱干净坐到了餐桌上,陆航已经帮她盛好粥,面前摆了一碟小菜,还有一盘蒸饺。
陆航坐在夏航对面,在她快吃完的时候问:“夏航,我一会要去上班。那么,你今天是怎么安排的?”
“我?”夏航抬起头,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一会儿找老夏,有事?”
“嗯,那我送你过去。”陆航说完,又不放心的问:“**应该还*着吧,可以走路吗?”
夏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腾’一下红了,连忙低头喝粥,掩饰自己的窘样,咬着舌头道:“不…没…没*了,没事的。”
每次这个模样,落在陆航眼里总要忍不住逗她:“真的?那今晚要不要**别的**,我会好多种的。”
“陆航。”夏航叫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怎么这么流*。”
陆航淡定喝粥:“嗯,所以现在发现不就晚了么。”
夏航:“……流*。”
流氓陆航穿上西装,外面又套上一件羊绒大衣瞬间又变成了衣冠楚楚的陆医生。衣架上挂了一条*气的酒红围巾,陆航把它取下来围在了夏航脖子上,左绕右缠严丝合缝的只让夏航露出一双眼睛。就这样他似乎觉得还不够,想了想,又把她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耳朵额头。
夏航:……
有一种冷叫陆医生可能觉得你冷。
陆航俯身在她眼角*了一下:“好了,走吧,今天下班早,我去接你,想吃什么?想好了告诉我,晚上给你做。”
夏航点点头,立在他身后等他开门。
“等一下。”夏航突然喊了一声。
放在门把上的顿住了,陆航扭头看她:“怎么了?”
“头上粘了东西。”夏航踮起脚伸手去捻,陆航自然而然的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投下一片阴影。夏航看不到陆医生的表情,但他鼻梁挺直,薄唇微微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夏航盯着陆航的嘴唇,捻东西的手指在他头发上随便拨了拨,脸在围巾里左晃右晃,终于把嘴晃了出来,之后等不及似的靠上去上嘴就*。
陆航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往后一仰,放在门把上的手需要抓重,猛的按了下去,另一只手及时搂住了夏航的腰,门也一下子被打开了,两人就这么亲着*出了门。
夏从煜手里夹着半支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嘴对嘴从门里滚了出来。
夏从煜:……
心情无言以表。
门口站着这么大一个人,两人不会察觉不到,夏航用余光一瞥,心脏就吓得停了两秒。
像每个偷偷背着父母谈恋爱然后突然被家长发现的孩子一样,夏航猛的推开陆航,一脸的局促不安与不知所措。
陆航愣了一下,目光在夏从煜夹烟的手指上停顿一秒,又落在了地上几只烟蒂上,脸上也少有的露出一点尴尬。
夏从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也挺尴尬。
像是比谁更尴尬,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不语了。
气氛变得好诡异。
夏从煜先开口,欲盖弥彰的解释:“夏航手机没带,去酒店顺路就先送过来了,到时联系方便,刚到这儿烟瘾犯了,抽了几只烟。”
说完,真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交到了夏航手里。
陆航点点头,装的挺像回事,一本正经的开口:“我正打算把夏航送你那儿。”
夏航绷着脸,跟着点头:“嗯。”
“那好。”陆航把夏航脖子上的围巾又提到眼睛下,拍拍她的背:“走吧。”
夏航没有动,瞪大眼睛看他。
陆航立刻会意这个眼神,无奈道:“乖,一下班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夏航动了。
夏从煜:……
终于知道,闺女被拐跑了,为何自己还无法跟对方生气的原因了。
三人一起下了电梯,在小区门口各自分开。一路上,夏从煜都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在红绿灯口,他都因为刹车不及,差点吃人家车屁股。而每隔几分钟都会扭头看一眼夏航,一副欲言又止,又一言难尽的表情。
而夏航则一直装看不见,淡定的望着车窗外的车流。
夏从煜并不了解夏航,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伴她长大,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聊天时什么样的话题是她能接受的,又是什么样的话题该点到为止。
和孩子沟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对孩子心怀愧疚的家长。有能力的,总会想着弥补,趁条件的便利多给一点,想让对方满意开心而又不敢有太多苛责。
其实,夏航确实缺点不少,她的生活早已经脱离正常轨道,更别说夏从煜的期望,早就差了一个宇宙那么远。夏航的知识盲区有很多,她对这个社会的了解基本全是恶意的。陆航固然是好的,可单凭他一个,大概很难扭转夏航的世界观。也许现在,她对陆航的感情很浓,愿意什么都听对方的,可以后呢?万一两人在某件事情上有不一样的想法而出现分歧呢?那么,该谁迁就谁?迁就几次?夏航并不是一个容易受人控制的人,谁知道以后哪件事情会成为她的爆发点,然后各自负累,终于熬不住一拍而散。
所以,夏从煜觉得两人感情可以有,喜欢也可以有,但一开始就不应该太浓烈,还需要相互了解,相互适合才好。
夏从煜不知道夏航对陆航的感情已经让她愿意做到哪一步,可问又不敢直接问,犹犹豫豫的挣扎到酒店,也没有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赵青青一大早就把一杯咖啡端到夏从煜办公桌前,在她出去之后,夏从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若有所思的夏航。于是,他假装不经意的问:“夏航,昨天晚上陆航带你吃了什么?”
“啊?”夏航抬起头,刚刚接触到夏从煜的目光就被他巧妙移开,像掩饰什么的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嗯,陆医生给我下了面条,还买了蛋糕,吃饭完我们看了会电视,聊了一会儿就睡觉了。”
夏从煜咳了一声,继续:“那你们有没有……做点别的?”
“什么别的?”夏航偏着头一脸纯真无邪,似乎不太明白夏从煜说的什么意思,以至于让夏从煜都觉得自己那些拿不上台面的想法太龌龊,连忙摆摆手,心虚再喝一口咖啡:“我的意思是,你们聊天都聊些什么了?”
“随便瞎聊聊。”夏航把目光收回来,看似挺自然,心里比他还发虚。
心虚的父女俩说了两句毫无营养的对话后,一个继续喝咖啡,一个继续拿着手机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那咖啡有多好喝,手机有多好看。
两人各怀心思的坐了一会儿,直到夏从煜起身向外走去,夏航同样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怎么了?”夏从煜不解的问。
夏航反问:“你干嘛去?”
“我去厕所。”
夏航:“哦,那我不去,你去吧。”
夏从煜闻言,干脆侧身转过来面对夏航,直截了当的问:“有事?”
“是有。”夏航嘿嘿笑着,摆出那种刚认识夏从煜时有点讨打又刻意讨好的嘴脸:“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尿,尿完再讲。”
夏从煜:……
这要不是她女儿,夏从煜估计能把这张脸按进沙发里。
夏航确实有事,郭五的事。她不确定夏从煜愿不愿意帮忙,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孩子,不愿意帮也正常。夏航觉得,夏从煜是不喜欢这类人的。再者无亲无故,谁乐意去所里捞一个贼,要夏航也不愿意。
夏从煜大概也能猜到夏航嘴里的‘有事’是哪些事。其实现在的夏航非常好猜,她的动向交友范围都很局促,无非三处——家里、陆航家、酒店。要是关于陆航的,她自己有决定,根本不会跟别人商量。再者,她捧了半天手机,连个屏幕都没有打开过,那就说明陆航她暂时还没想到联系。
这些可能的事情都排除掉,那就只剩以前的事。而以前的事,也非常简单,该处理的人处理了,还活着得人估计也没胆出现凤城,而出现在凤城还和夏航有瓜葛的就是昨天遇到的那位了。
夏从煜和夏航都不属于磨磨叽叽说话拖泥带水的人。小丫头大致说一遍郭五的情况,意思也放那了,最后直接明了的问:“这事你愿不愿意帮。”
夏从煜不急着表明自己态度,反问:“如果我不帮,你会怎么做?”
夏航倒也想的明白,她说这事确实不是她能解决的,你不愿意也合理,她会自己想办法。
夏航在延龄镇呆了六年,认识一个开游戏厅还倒卖手机的男人,那人以前经常在她面前得瑟,凤城公安局的某某某是他亲戚,在凤城就没有他办不了的事。要是真的,可以去找他。适当给点好处。
夏从煜倒是好奇:“你想给别人什么好处?”
夏航很了解似的;“他喜欢钱,喜欢手机,反正他喜欢什么,给就是。”
夏从煜暗叹一声:“要是不好使呢?”
夏航往沙发椅上一靠,眉眼一弯,朝夏从煜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那我也去偷。”
夏从煜:……
混账东西,才几天功夫,学会威胁了,刚才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哪去了?
最终夏从煜还是妥协了,夏航这人,看似无辜单纯,可肚子里心眼太多,而且全是一水的坏心眼。夏从煜要控制,当然得答应着。不过,也不能白帮忙,最起码夏从煜要让夏航答应自己提出的三个条件,
其一,不准偷,不准碰瓷,不准瞎说八道。这些以前遗留下来的坏毛病通通改掉。
其二,夏从煜给夏航找了家教老师,下个星期开始,周一至周五,上午八点至十一点,这段时间必须老老实实呆在夏从煜这里学习。
其三,这次动用关系的钱,由夏航自己承担,且必须要自己挣的。
夏航答应的非常爽快,甚至这些话都没在脑子里过一遍。
夏从煜直接让赵青青通知人事,让他们给夏航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另外,为了不特殊化,夏航的身份,不必多嘴,
郭五拘留所里呆着一夜,他觉得自己肯定完了,撬了人家车,顺手拿了两万现金一条烟。这么大的金额肯定要判刑,而且车主并不打算私了。他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大概只能听天由命了。
昨天抓他来到警察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看了他一会儿朝他抬抬下巴:“出来,签字。”
郭五垂着头,反正盗窃抓住之后的程序他不知道,但既然签字了,肯定就是如电视里那样,承认画押的意思。
他沮丧极了,早知道,就不偷了,明明现在那个伸手管他们要钱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大可不必像以前那般偷偷摸摸的生活,可他突然发现自己除了偷什么也不会……
郭五识字不多,好在自己名字可以写,他颤颤巍巍的签下了自己名字,字体七扭八歪的根本看不懂写的什么。
警察同志拧着眉毛看了一眼那两刺眼的字,躲什么似的移开目光,开口道:“走吧,以后老实点,不然手痒了再偷谁来保释都没用。”
郭五耷拉着他那黄毛脑袋,整个人都透着一个‘丧’字,就连别人说出来的话,都表现出一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意思。
他想了想,警察好像说,以后老实点,不然谁保释都没有,这什么话?还有以后哪?还有保释呐……
突然,郭五像是反应了过来,猛的抬头。盯着面前的警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看什么,不想走?”
“不,走…这就走。”郭五转过身就向外跑,像是再多呆两秒,警察就会反悔似的。
夏从煜的车停靠在派出所门口,此刻他正坐在车里看着所里狂奔出来的小伙子,那跑姿,像是屁股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着他。
郭五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的夏航,两人对视两秒,夏航立刻扭开脸不看了。
“九儿。”郭五喊了一声,惊喜的跑过去,像是某种潜在习惯,他把夏航的手拽出来捂在了自己手里,眼睛往她脑袋上瞟:“真的是你?你的脑袋没事吧?我第二天才知道郭三把你脑袋开瓢了,我去找你了,可没找到…九儿……我…我以为你…死了,我好想你。”
夏从煜皱起了眉头。
“想什么想,又没死。”夏航抽回手,一拉车门坐了上去,没好气的丢出一句。
郭五也跟着一屁股坐进去,嘴里仍不停的说:“就是想,我甚至都想把郭三的脑袋也开瓢了。不过,你不见后没两天就出事了,英叔的别墅半夜起火,火被扑灭的时候,他都烧的不成样子了。郭三他们也不见了……就留我一个人,我能不想你吗……”
郭五说到这里,夏航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前面驾驶座夏从煜的身上,郭五跟着她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兀的闭了嘴,他四周看了看,脱口而出:“卧槽,九儿,那人谁啊,你怎么坐人家车上。”
语气明显有了警惕。
“是谁关你屁事。”夏航烦躁的说:“别叫我九儿,我叫夏航,有身份证的。”
一家精品私家菜馆,夏从煜随便点了两个菜,郭五嘴里就滚出了三次‘卧槽,硬菜。’
夏从煜皱着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对方立刻知趣的唔上嘴巴,噤声了。
直到夏从煜的目光再次放到菜单上,郭五才把身体往夏航边上斜,用自以为只有他俩听到的音量道:“那个,九儿…”
还没说,夏航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夏航,夏航,”郭五立刻改口:“这人真是你爸?那天晚上真的是他救的你?可我怎么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出门随便撞一撞就能撞个爸爸出来。他不会是骗子吧,我告诉你,现在骗子有很多种,有我们这样的,还有那种把自己打扮的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那样的人更坏,是有所图的。图你这个人的。”
夏从煜:……
夏航嗤笑:“真有觉悟,你也知道自己是个骗子。”
夏航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没有在陆航面前的纯良无害,说起话来甚至还带着一点尖酸刻薄,让夏从煜听着并不是那么舒服。
郭五听了却嘿嘿笑着:“这什么话,就算我是骗子,我也敢保证,这天底下对你最好的人是我。”
夏航对于这样没皮没脸的人只送了两个字——放屁。
夏从煜把菜单放了下来,眉间几乎拧成一条深壑,他冷着脸看了郭五一眼,对着夏航道:“夏航,坐我旁边来。”
他冷下脸的样子挺唬人,最起码郭五被唬了不敢出声了。
夏航心知他不喜,老老实实的坐到了他旁边,只听夏从煜道:“女孩子少说脏话。”
夏航市井混大,偶尔也会冒脏话、浑话,对于别人嘴里‘操来操起’的语言沟通也觉得没什么。而夏从煜,当真听的刺耳。他觉得人文化低一点没关系,或者像十六那般乖巧也可行,但这种没涵养的脏话,他是一点都不喜欢。
人与人果然是不能对比的,最起码现在夏从煜看到郭五,会觉得陆航简直就是很完美的男友人选。
而郭五怂,他怕夏从煜,虽然夏从煜长的不凶神恶煞,但有些人,只要往那一站,板着脸不说话,就自带威慑属性。把郭五吓得,一顿饭吃的老老实实,看夏从煜都是偷偷的瞟。
夏从煜把菜往夏航盘子里夹,眉宇间的冷漠散尽,这么看,眼睛、鼻子、嘴巴和夏航是挺像的。
郭五想,他真的是九儿的亲生父亲?这么说,九儿终于有亲人有家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郭五心里却莫名的生出一点酸楚。
他知道,夏航,跟他是不可能了。以前,她对自己就爱答不理。现在,她有家了,有人对她好了,而这个人看起来还挺有钱。那么,就算自己对她再好,再有一片赤诚真心,也赶不上了。
这时,郭五把自己早已丢弃掉的零星自尊又捡了回来,瞬间变得易碎起来。
夏航一抬头,就看到了郭五那张要死不活的脸,那德行恨不得把心里想的都挂到了脸上。夏航看了看问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打算?”郭五茫然的看着夏航,随即又低下头,声音不大的说:“我不知道,我也没想过,我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怎么不知道?”夏航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说:“终于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感觉挣钱挺难,还不如去偷?然后哪次失手了再被逮进去?不过那个时候,我可没本事捞你了。”
“我没有。”郭五急了,苍白的解释:“英叔死了,我也没地方去了,那段时间我试着出去找个活干,可是没地方要我,我既没文化又没手艺,他们听了连连摆手,我试过去送外卖,可看不懂订单,也搞不好什么手机地图,有些字很难认,后来我就没钱了,没钱怎么生活,我要吃要喝要住…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找个好点的车拿点钱,反正开那么好车的人不会在乎那几个钱…谁知道那么背就被车主发现了。”
夏航这次没有冷嘲热讽,她盯着郭五沮丧的样子也不由的叹口气。一个月前的她,也是苟且在社会的最底层,顺手牵羊的事情很简单,她们这群人,没文化,法律意识淡薄,不懂世故,各种心存侥幸。而如今她有了夏从煜,有陆医生。
可郭五呢?有谁?
“要不…”夏航刚想说陪他一起找找活,话语就被夏从煜打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夏航郭五一起看向他,夏从煜到底是面冷心暖,或许也只是看夏航的面子:“我酒店长期招人,空职很多,你要有意向的可以考虑去看看,包吃包住,试用期过了交保险,或者你想学个手艺,也可以跟后厨学徒。待遇的话,你考虑好了会有人事跟你谈。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用觉得吗?简直太好了,还有保险,听起来就好有档次。不错啊。”夏航听的很兴奋,随即想起什么,拉着夏从煜的胳膊问:“那我也有保险吗?我也住宿舍好吗?”
夏从煜皱眉:“你住宿舍干什么?”
夏航理所当然:“不搞特殊化啊,你说的。”
夏从煜:“……再讲。”
郭五大概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的目眩神晕,晕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问:“什么酒店?”
夏从煜:“香逸余港。”
不知为何,他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