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家是强大的,那校场之上的沉家子弟也必须是强大的。
秋剑败给了沉闲,虽然只是招式比较可是背后代表的是平民子弟输给了世家。
校场外那些穿着麻布衣服的朴实少年们,眼神中止不住的失望。
沉闲本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可是同为修炼之人,面对对方如剑的眼神,他知道,这是一个一心想要成为剑仙的人。
“是我大哥。”
“你大哥,那个傻子?”
秋剑皱眉,他有些想不明白,可是在外求学的经历让他很快就平复了心中的疑惑。
“恳请引荐。”
少年执礼低下了头,校场上的沉家子弟欢呼得更加雀跃。
可是沉闲还是知道,这是个剑痴,一心只想求得精进,他低头,不是为谁,而是为了更高的境界。
没有了赢得喜悦感,自然也没了吝啬,剩下的只是一些钦佩。
所以,小院里又多了一个朋友。
“秋剑见过大公子。”
一心为剑的人很高傲也很单纯,只要比他厉害就能够赢得尊重,而且是由心的尊重。
这份尊重不涉及外表,不涉及地位,即便沉云蹲在地上注视着蚂蚁,即便他根本不理会。
“秋剑,大哥受了伤,心智受损,只有提到剑时才有些反应。”
沉闲解释着,可剑痴秋剑却是没有磨灭了尊敬,反而态度更加恭正。
就像是四弟沉闲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大哥会指导自己用剑一样,毫无关系的剑痴秋剑也没办法叫沉云指导自己的用剑。
于是,出身在最质朴农家的秋剑,选择了他山外面经常使用的方法。
小院又恢复了整洁,不见门口奚落的人,只有一个皮肤黝黑的身影在忙里忙外。
被搬空了的家徒四壁,在一把大剑的说教下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甚至还有些不知何处来的红木家具,反正秋剑他没见过院里本来的模样。
院井里的水缸也换了新水,本快翻肚皮的红鲤鱼又开始有了些生气。
剑痴少年似乎是全能的,连饭菜也都会做。
平民出身的秋剑所做的一切没能看在沉云看中,却是看在了小镇所有人们的眼中。
本在路上总是和他打招呼的平民少年,现在也变成了冷眼无视。
他被摒弃了,没被沉家子弟接纳却已是被平民少年们所排斥。
可秋剑觉得值,和沉闲一样,稍有时间就会在小院内舞剑,漆黑的剑身大开大合却没能引得沉云半分注视。
“哥,如果我也使大剑会如何?”
沉闲同在门槛上,小心翼翼的询问。
他想帮助秋剑,因为他比自己更痴,更一心求道。
沉云没有反应,还是呆呆的瞧着地面,只不过这些时日过去,沉闲已经不会在去看树梢、蚂蚁。
双目只是直洞洞的直视,手掌托着下巴。
这个姿势沉云一动不动保持了很久,四弟尝试了,坚持不了两个时辰。
小院里的安静依旧保持,可是院墙外的小镇却是起了涟漪。
神龙不见首尾的谪仙山仙师来此已经很久,却久久未有现身。
沉家的老祖爷也没告诉子弟们何会筛选择徒,只是叫他们用功。
世间凡人有江湖,修真仙师们也有自己的江湖。
小镇里多是凡人,可是沉家却出身不凡,所以,仙师们的江湖也终于悄悄摸了过来。
“小娃娃,听说这里有一个沉家,是不是啊?”
慈眉善目的老人,和声悦色的向小娃娃询问。
小娃娃是普通人家的娃娃,邋遢个鼻涕举着根小糖人,见年纪大的爷爷根本不敢造次,老实的点了点头。
“小娃娃,不要怕,爷爷给你糖吃啊。”
老人果然掏出了一颗小糖,娃娃接过塞进嘴里,甜得笑开了眼。
“前辈,”在校场教课的陈仙师却是出现此,抱拳向问道,“不知前辈来此地有何贵干?”
“后生莫要怕,老头子我没什么意思。”
老人笑呵呵的,可是陈仙师却浑身戒备,平日不太带出家门的飞剑也背负在了背后。
“前辈,此处乃是沉家,还望前辈给个薄面。”
“沉家,还是五百年前谪仙山的那个沉家吗?”
老人询问,不太算是质问,可是陈仙师却是无法回答。
“罢了罢了,我一老头子欺负你这个后生做甚,这次来,只不过是想瞧瞧那水寒剑。”
“水寒剑?前辈,水寒剑乃是剑仙瑜白真人的随身佩剑,怎会在此。”
陈仙师说得笃定,老人本笑呵呵的神情也渐渐冷了下来,眯起了双目打量。
“后生,你要保沉家?”
“前辈,沉家于晚生有恩。”
“好,那便不说这些台面话了,给你一日准备,明日初晨我还在这里等你。”
老人转身走了,看似迈步向前了几步,但却很快人影就消失不见。
陈仙师执礼,对着老人消失的方向深使一礼。
小镇的秘密捂不住,陈仙师与仙道前辈打的交道自然有人看在眼中。
水寒剑的大名,剑仙瑜白大名,让这场比试变得又了更多的意味。
沉家老祖爷自然也知道了,他也知道修行不过五十载的陈仙师万万不是那老前辈的对手。
所以,他去求援,自然,求在了剑仙瑜白身上。
“杵儿,我听说了那事,他做事很合规矩,陈弃若是败了,也无道理阻拦。毕竟,水寒剑已不是我的。”
瑜白没有挪动地方,这些时日一直在藏剑阁禁地,对着剩下的那一袭长衫,半面残旗发呆。
“可是真人,水寒剑已丢,要是让外人知道,哪怕剑不出世也会在江湖上闹出乱子。”
沉事杵说着自己的担忧,说着说着却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哎,仙人们打架,不管结果如何,总是有百姓会受波及。世人皆装醉,可是人活在世上一遭终究不容易。”
“别再说了,你叫陈弃来我这里。”
“是。”
老祖爷转身要走,可是还未转身就瞧瑜白手中多了一样什么东西。
“水寒剑!真人,剑回来了?”
“假的,”真人捧起剑来,依旧很轻但却比真正的水寒沉了很多,“往昔有一战,对手天资过人,兵器也极好,崩裂了水寒的一块剑锋。”
“那这剑······”
“水寒在我手中早已不知多少岁月,我以残刃为料,以神炼剑,从内到外都和水寒一样,可它···不是水寒。”
不是水寒的水寒剑也轻轻漂浮了起来,悬在长衫一旁,却又格外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