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都喻史,年轻修士一脸不解。
“留下吧,孩子。”
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都喻史不再解释,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妖!!!”
忽然,一声高呼打断阵中的乐曲声。
都喻史也不再劝说那修士,踏剑御空,俯视着那沙丘方向。
是妖,满山遍野的妖;拥挤着,如潮水般前来。
阵法,隐隐闪烁蓝光,修士们这一次没有慌乱,因为有一个身影高站在那里,有他在,便不觉得心慌。
沙丘上,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手持棉布擦拭着手掌,指间还是有些许血污难以清洁干净。
“这就是要杀人了吗?”
“是,这就要杀人了。”
寒心回答着,目光看着那不远处的阵,还有阵上御空的都喻史。
小娃娃却是一脸兴奋,但又有一丝害怕。
总之是有恐惧,却还满是好奇的想要不错过任何细节。
“它们吃人吗?”
“吃,你不吃吗?”
反问,寒心低头看着这个小娃娃,脸上有些好笑。
“我,我我我……我当然吃了!”
叉着腰,挺着个小肚皮,小娃娃嘴逞强着,昂着小下巴,不愿意低头。
手掌,覆盖在了毛绒绒的小脑袋上,寒心嘴角挂着一丝笑。
“你是妖,不管怎么讲你都是妖。是妖,就改不了,一辈子都是妖,所以,你好好瞧着吧,它们也是妖,看看它们怎么对待人的,怎么对待那些修道心的修真者的。”
“瞧着……”
小娃娃感受着头顶手掌的温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寒心说的话,他听不懂,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是灵兽了,已经修成人形了,为何还是摆脱不了妖。
带着心中疑惑,他看向了那阵,群妖正在向那些修士们冲去。
嘶吼着,嚎叫着,妖冲刺着,向着它们眼中的食物。
而阵中,修士们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想要抵御住这一波冲击。
近了,越来越近了,站在阵眼里的修士,有些都手中冒出了冷汗。
一个个法术正在原酿,一只只獠牙,渐渐伸展。
百步,五十步,十步。
最前端的修士,已是能看见那血盆大口,甚至能清晰的瞧见,那妖上獠牙在滴着唾液。
“呜~~~”
忽然,一声悠长的嚎叫声,响彻天地。
群妖,忽然分裂成了两半,顺着这半圆形的阵法向两边冲去。
脚步奔腾,沙土飞扬着。
阵中的修士们呆呆的看着那些妖阵旁掠过,呆呆的看着它们穿过了那沙漠大阵的结界。
呆了,彻底的呆了。
谁都没想到,这些妖,能够穿过大阵,又穿了回来,直袭没有丝毫防备的后方。
“抵御!!!”
大声吼嘶吼,都喻史第一时间便是御剑冲了上去。
一柄锋利长剑,牵制了大批妖物,周遭近十步之内没能有妖能够闯过。
可是,后方的宽度何止十步。
源源不断的妖冲了进来,大肆撕咬杀戮着。
瞠目欲裂,阵眼里的修士一个个都心急如焚。
他们的弟子,师弟们都还在后方,本以为能够保护他们的性命,现在却是眼睁睁的瞧着他们死在眼前。
鲜血四溅着,都喻史的道袍早已是被血污染尽,不仅是妖的,还有那些修士的。
好不容易结成的阵开始出现了裂痕,自然是有修士从阵眼中走出,想要去救人。
可是,阵眼走了,阵法难以维系,这阵前却还有不少的妖在虎视眈眈。
‘嘭!’
阵被冲破了,顿时,修士们前后受敌。
“来我这!!!”
已是不分什么前方后方了,都喻史高呼着,带着满脸的鲜血。
周围的修士听见,便是拼命聚集,在都喻史飞剑的保护下,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场面,十分混乱,几乎是各自为战,但都喻史的周围却是有条不紊的抵御。
法修和伤势重者被包裹在了中间,器修士执兵器抵御在外围。
就这样,近守远攻,竟然也是挡住了群妖的疯狂攻击。
“看见没有,这些,也是妖,只不过是妖兽,却依旧知道要吃人!”
沙丘上,寒心加重了语气。
小娃娃看着,看着底下一具具被撕裂的躯体,神情,呆滞了。
“你天生就是妖,可偏偏机缘巧合修成了灵,如今更是化人形,这世间,你去哪儿都走得,容得下。”
“容得下吗?”忽然抬头询问,小娃娃的生气中充满了迷茫。
寒心皱眉,不知自己这句到底触动了小娃心中的什么,便又是解释。
“可这只是表面的,他们注定会在乎你曾是妖。”
“可,可他们为什么在乎?”
“为什么?因为妖,要吃人!”
寒心回答了,神情很是严肃,盯着小娃。
可是得到了答案的小娃却是更加迷惑了,虽然寒心给的答案听起来似乎是对的,可总有些什么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就是觉着不对。
阵中,说是战斗,其实更像是一场屠杀。
大部分修士已经被撕碎成肉块,吞下了妖的肚子。
可是,都喻史保护着的那些人却还依然活着。
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盏灯火,幸存的掌门都像是飞蛾一样,扑向都喻史。
“都长老,求您再加一个人!”
“快进!”
都喻史加快了剑,掩护这拼死冲到身前的师徒二人。
“师父,你进去吧!”
“屁话,你进!!!”
不容分说,那做师父便就一掌将自己的弟子给拍了进去。
“都长老。”
“徐门主。”
短暂的四目相对,许多话,不用说出,眼神中便是能读懂。
“拜托了。”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掌门祭起法宝冲向了最近的妖,吞下了一把丹药,选择了灵气爆体。
‘嘭!’
这不大的声响却是为都喻史他们清开了些许道路,那幸存的弟子嚎叫着,痛苦不已想要冲出这小小圈子。
可,周围,同样脸上布满泪痕的年轻修士们,一把将他拉住。
他们的泪也流过,可这泪早就混杂了血污,凝固在了脸上。
方圆十步,仅仅方圆十步,这是都喻史能够护住周全的极限。
而这十步之内容纳的人是有限的,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师父、师兄,用性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