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著曾问过田浩是否真的喜欢赵春榆,哪怕赵春榆出国后一直没有联系他。田浩回答,真的喜欢。接下来又是比较幼稚的问题,如果田浩被大学的校花追求呢?他没有嘲笑刘著的问题,直接回答说,不会答应任何人,除非是赵春榆。刘著是羡慕赵春榆的,有一个如此深情的男孩在等待着她。
田浩考上了全省最负盛名的985,如愿进入了国内顶尖的数学专业,当所有人都前来祝贺他前途无量时,只有赵春榆不在。他参加着一场又一场的升学宴,拜访着一位又一位恩师,都无法遮蔽对赵春榆的思念。赵春榆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他唯一一次重大计算失误。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春榆的爸爸是洛城医院高层,能把孩子送去英国就说明财富地位都非同小可。田浩的爸爸供职于洛城的银行,曾在高三五班的高考百日誓师大会上代表家长作过演讲,但毕竟是中产阶级家庭,田浩有实力,仍需要靠自己的努力。
刘著很清楚,赵春榆也绝对放不下他,无论身在何处,田浩始终都是赵春榆心里的一小块缺口,终有一天赵春榆会亲手填补好。两个人之间有无声的默契。
而刘著的努力,却是她一个人无声的示爱,喻文少看不到的。爱能蒙蔽人的双眼。因为她爱着,她苦苦支撑着,她就倾向于喻文少也没有放下,也还怀念。后面所有旁人看来愚蠢的举动,都是这个错误信念种下的果。
开学之前,她因为搜索喻文少学校的消息,搜到了一个叫“警院的漂亮仙女们”的qq群,成员全是女孩。群介绍里说明,她们的男朋友都是隔壁警校的,她们戏称自己为“警嫂”。但她们大部分都不在峄安区上学,有的甚至在外省。看来都是异地恋了。刘著试着加进去了,但她总觉得自己是一只丑小鸭混进了白天鹅群里。呼,还好没人发现。
群主比较活跃,她和她的男朋友比刘著他们大两届,已经大三了。群里只有十三个人,刘著想潜水就更困难一点。进群没多久,群主姐姐就主动和刘著打招呼:“哈啰,你是大一的小孩吧。”刘著只好回答:“小姐姐好,猜对了。”外加宋民国腼腆萌笑的表情包一张。群主姐姐说她是看到刘著资料上的18岁猜的。后面她竟然将刘著和那个警院的他是高中同学也猜住了,唔,真是个厉害的小姐姐。
小姐姐和她的那个他也是高中同学,到现在异地两年了,她会坐几个小时的火车穿过大半个省来看他,他也会在放假回家的时候带她到处玩,他们的感情怎么能不令人羡慕。群里其他人的男朋友有的上大二,但多数是大一新生。群主鼓励她们要相信爱情,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真情能战胜距离。
当群主问起刘著在哪上学,刘著不能说自己在旁边的警校,她只好说在也在省会读警校,但是在氻源,不是同一所。此话一出,群里的人纷纷表示羡慕,她们也想和男朋友在同一个城市,哪怕不是一个学校,她们也很满足。刘著黯然。就算地理上是一墙之隔,人心又隔多远?“叮咚”,是群主姐姐的好友申请。刘著为这位善良有爱的小姐姐备注上“警院的漂亮仙女”,她这么好,一定能和喻文少的学长一直在一起吧。
军训从九月中旬开始,早上按标准整理内务,去食堂吃早饭,然后集合,顶着太阳训练一天,吃过晚饭去阶梯教室看学生手册。一开始只发了一套黑色的长袖长裤作训服,是户外运动穿的。从站军姿、蹲姿、敬礼开始,后面齐步走、正步走、齐步跑,作训服里捂出汗来也没时间洗,在阳台晾一晚第二天干不了。军训一共两个星期,后面几天基本都是在排练阅警式,这是给领导报告军训成果。
但是总比喻文少轻松。从“警院的漂亮仙女群”里看到她们讨论,隔壁警院军训两个月,蹲姿一蹲两个小时,有次要求晚上围着操场跑五十圈。刘著看着她们心疼,自己经历一点,更明白那种感觉。单单保持标准蹲姿十五分钟就可以让你忘了所有的杂七杂八的思想。三圈操场刘著就会体力不支大口喘气,那么五十圈得是什么感受。刘著浅蓝色的被子被教官拆了重叠,好不容易定好的豆腐块雏形变成了豆腐花,但漂亮仙女们发的图片让刘著感觉隔壁警院军绿色的被子被教官拆得更无情一点。
刘著学校阅警结束后,国庆假期回来,又发了三种警服。一种是夏天穿,一种是冬天穿,最后一种是常服。常服适宜春秋季节,但遇到重要场合,必须着常服。常服上的徽章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属制品。
发警服不久就开始正式上课了。早上六点半去教室早读,吃完早饭按标准整理内务,一天的课程学完,晚自习八点半下课,十点熄灯。时间被排得满满当当的。体育课也是警体课,学警体拳、手铐等等。刘著认为学校绝对做到了对家长承诺的半警务化管理。
刘著抬起头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有些想念读警校的时光。那里没有图书馆,没有商业街,没有游泳池,没有小花园,没有一卡通,有1:7的男女比例,有训练场上随大风飞舞的黄土,有周一寒风中的升旗仪式。但是,刘著还是很想念那段单纯读书的时光。或许喻文少他们也是这么怀念洛城一中的吧。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努力的时光在高中。但是刘著的最好年华在那所警校里。
看到以前同学发的动态,都是有课就去上,没课的时间是自由的,可以随意进出校园,而刘著他们,没课就上自习。周末放两天假,如果需要外出,请找中队长批请假条。早晨的时间是这样度过的,周一升旗,三五跑圈,二四自习,周末也懒得出去了,都在补觉。
跑操的时候,跑到离隔壁警院最近的那个点,刘著会望向喻文少的方向,他现在应该在操场上接受残酷的军训吧。
第三圈的时候,刘著总觉得很累,她看看那个方向,会想她为和喻文少经历想似的生活,来警校吃这些其他学校没有的苦,到底值不值得。但是想着想着,她每次都坚持了下去。因为她也是一名警校生了,没有喻文少优秀,但一定要和他一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