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城大军接连获胜,将士气焰高涨,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旺盛。残酷的战场上,他们热血沸腾,无所畏惧,与敌人激烈拼斗,英勇地斩杀敌手,俨然一副长胜之师的勇猛气象,大军所向,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令敌人闻风丧胆。
每隔一段时间,五王联军五军都会轮流出战,他们每次出战皆败亡,高调而来,落败而回,留下一地的尸体,但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疯狂喊战,求战心切,仿佛一点也不珍惜战士的性命,不在乎战争的胜负,不忧虑军队的战力,令铁木城疑惑。
铁木王殿,铁木金赫是一个粗犷的汉子,一字黑眉,浓密的胡须遮挡了一半的脸庞,一身筋肉皮肤似铁牛,他的性情急躁,刚直、勇猛而又鲁莽。此刻,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有力,向蛮王铁木风请求道:“可汗,我军连战多场,接连胜利,携带长胜之势,现在正是发动反击的大好时机,我虎威大军杀入靡靡敌军之中,必能够一举歼灭敌寇。”
大殿中的右侧上方位置,一人身材清瘦高挑的老人,一双眼睛时常闪动着狡黠的亮光,此人乃是铁木部落的大祭师,他觉得这个方案不妥,立即反对道:“可汗,敌军接连落败,仍然是飞蛾扑火般地求战,我们不知敌军虚实,只怕敌军故意落败,引诱我方大军杀去,从而陷入他们的圈套之中,有覆灭之险。反正皆是敌军败亡,我军胜利,敌人伤亡人数两倍于我军,他们此计必不长久,我们可以观察一段时间,再作定夺。”他是后来才跟随在铁木风可汗身边的,身为部落的智者,他还是拥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蛮王宝座上,铁木风的眉头微皱,他也认为此事蹊跷,绝不简单,于是吩咐道:“就按大祭师所说的!黎龙大帅,你继续搜寻情报,一定要找出敌方出谋划策之人。”
木与黎龙回道:“是!”
……
殇州大地的天是冰寒的,朔风咆哮,冰雪砸落,天空蒙上一层白茫茫的薄纱。在苍白的世界里,点点绿意点缀其中,它们原本完美地躲藏起来,看到有奇妙的东西经过,它们忍不住淘气地伸出小巧的脑袋,这是北方里的树木,它们竟然顶着严寒生长,巨木参天,撑起蔽天华盖,只是冰雪过于深厚,把它们遮盖住了。生灵走过,地面抖动,积雪掉落下来,露出了它们一角面容。
一群勇敢的战士在冰天雪地里行军,他们头顶风雪飘扬,迎着风雪,口中呼出腾腾热气,茂密的胡须眉毛上挂着细微的冰屑,脚踩在积厚的冰雪上,冰雪凹陷,他们费劲地抽出双腿,艰难地前进。
“冲啊!”
“杀杀杀!”
互视为仇敌的两军遭遇了,虽然他们只是两支游弋的小队,但是,他们一碰面,就发生了激烈战斗。他们冒着大风大雪,在天寒地冻的环境里,发生凶猛残酷地战争,骨棒相撞,石锤相砸,大刀相击,血雨伴着白雪飘洒,血液染红冰雪,冰雪被踩成血水,将逐渐冰凉的尸体冰冻掩埋。
哦哦哦,最后,一方大获全胜,一方全队覆没,而获胜的一方正是铁木城大军,覆没的一方则是五王大军,三个月过去了,皆是如此。
十日一小战,半月一大战,接连十几场的战争,对战双方各有损伤,五王联军却是损失得尤其惨重,死亡了超三十万战士,数目之巨大,令人惊恐,尸体堆积如山,覆盖数十平方公里范围地面,上万只秃鹫撕咬烂肉,吞入腹中,野兽拖着残骸、叼着残肢离开,坚硬的大地被炸出大坑深沟,又被尸体填满,最后被冰雪封冻。
铁木城铁木王殿,蛮王铁木风高坐宝座之上,下方各部首领进言,铁木金赫道:“可汗,敌军已经死去了三分之一的战士和蛮兽,兵力尚有五十多万,他们实力大减,我军尚且雄壮,是时候进行反击了。”
“对!可汗,我请求出战!”
“算我一个。”
“是时候让这些叛贼品尝灭亡的滋味了。”
……
众多部族首领纷纷附和道。
部落大祭师站出,他依然持反对意见,禀告道:“可汗,既然我军携长胜之势,应该循序渐进,将五王叛军一点点蚕食,不给他们获胜的机会,让他们体会到绝望的痛苦。”
“叛军见不到任何获胜的希望和机会,内部高层就会产生重大地分歧,到时候敌军联盟就会彻底地瓦解,不战自败,分而走之。”
“那时候,我大军再携重兵从逃军背后追击,杀向敌巢,我军雄壮威武,一路摧枯拉朽,将他们一一掩杀。此法不仅能够使我军大获全胜,还能够极大地降低我军战士伤亡,保存力量。”
大祭师表述完,立即有部落首领附和道:“对啊!我们只要打胜仗就好,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又何必葬送更多战士性命。”
一位和铁木金赫在面容上有几分神似的大帅喝道:“这不过是你们胆小如鼠,我军威武,必杀敌寇一个人仰马翻,万兽哀鸣。”他是铁木金赫胞弟铁木银林,和大哥铁木金赫持有同样的观点。
“你胡说八道……”那部落首领被呛得说不出话。
另一位部落首领反对道:“可汗,敌军持续惨败,在已经损失三十万战士性命的情况下,仍然无法阻止他们的求战之心,我认为此事有蹊跷,不可不防,应该先洞察敌军策略,再论我大军攻入敌巢也不迟。”
铁木金赫怒喝道:“有何蹊跷?不过是你们这些人胆小怕死,瞪什么瞪,不服可以打一顿,谁赢了听谁的!可汗,我愿意亲自率领大军杀敌。”他走到殿中,单膝跪地,低头请战,以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
其兄弟铁木银林附和道:“可汗,我赞成铁木金赫大帅,现在我军气势高涨,正是携重兵反击敌军的大好时机。敌军经历多场败绩,军心惶惶,士气衰落,所以每次都是小规模地出战,以拖延时间制定新的策略。我大军威猛,敌军不是我军的对手,我军必能轻而易举地摧垮敌军。”显然,弟弟铁木银林比哥哥铁木金赫沉稳细心许多。
当即又有人出来反对,认为不可。
大殿之中,双方争吵得热火朝天,颇有一触即发,大打出手之势。
“停下!”蛮王铁木风面无表情,他声音威严,叫停众人,接着询问木与黎龙:“黎龙大帅,此事你如何看待?”
左大帅木与黎龙回道:“可汗,我曾派出多位探子混入敌军,他们却没能传回消息,也未能安全地返回,想必已经行动失败,丧命敌军帐中,前线探子也是一无所获,我军目前掌握的信息实在稀少。”
“五王叛军联军而来,气势汹汹,损失三十多万大军而无动于衷,实属反常,古怪至极。”
“自开战以来,我军屡战屡胜,优势完全倾倒在我们这一方,我认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应该徐徐图之,待查明敌军虚实再做定夺。”
铁木金赫面色不悦,他道:“黎龙大帅……”
铁木风声音威严,打断铁木金赫的话,吩咐道:“就按照大祭师和黎龙大帅所言。”
木与黎龙不仅武功高深,又性情沉稳,有勇有谋,是一个拥有大谋略之人,他一直追随在铁木风左右,深受铁木风信任。
此刻,铁木海大军驻地军营,四周瞭望台高高筑起,哨兵警戒盯防,地面士兵严密巡逻,飞虫难入。
一座宽敞的金帐中,里面装饰华丽,珍贵的宝石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光线通明,火炉中燃烧着煤炭,火焰烘烘,特别的温暖舒适,和帐外相比,简直一个是春天,一个是冬天。木榻上,铺着几层厚厚的毛毯,中间摆放着一个木头棋墩,上面画着棋盘。身披柔软单薄的毛皮大衣、佩戴宝石珠玉白骨的铁木海端坐在左侧,他细嫩的手指捏着一枚铁角犀牛木棋。
棋墩的另一边,坐着一个身躯矮小的老者,他其实并不算矮,身高有七尺,但是相对一丈五魁梧的铁木海,就显得有些矮小了。他黑衣斗篷蔽体,兜帽遮挡容貌,只有从正面才看得到,他的脸庞衰老苍白,上面堆满了皱纹,眼珠却很妖艳,隐有蓝色雷光在涌动,在他的身旁右侧,平放着一根八尺长的权杖,杖顶镶嵌有一粒蓝色的宝石。
“雷教主,我已经投入了三十万大军的性命,耗费了无数的资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铁木海眼神凶狠地扫了黑衣斗篷人一眼,随即低下,啪的一声,他手中棋子落下棋盘,吃掉了对方的一枚棋子,显然,为了战胜铁木风大军,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立下了坚定的决心。
黑衣斗篷人眼睛一直盯着棋盘,不曾离开一秒,他的右手探到棋盘,干枯的手指从棋盘中间拿起一枚蛮狼木棋,轻落在棋盘前沿,方才说道:“铁木海大人,你已经见识过我的实力,天赐予我无穷无尽的力量,命我为使者,辅佐大人,铁木城注定是大人的囊中之物,到时候,蛮王宝座也是大人的。这区区三十万生命,勉强足够,大人可不要吝啬啊!”
当铁木海听闻“铁木城注定是大人的”之时,他的眼睛闪烁着火热的光芒,但也有深深地忧虑,咬牙道:“你还需要多少?”
黑衣斗篷人抬头,用蓝色雷光眼眸瞥了铁木海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再增加二十万!”
铁木海拿起棋子的手臂一颤,脸色难看,拒绝道:“不行!若是完颜、兀鹫等敌部入侵我铁木部落怎么办?我到时候手下无兵,还不是自身难保?”
黑衣斗篷人不紧不慢地回道:“大人不用担心,天命我来辅助你,当然早已有所安排,我的人会帮你挡下敌人地侵略。”
铁木海听闻,内心一松,他忍痛答应道:“好!二十万就二十万,定要夺下铁木城。”对于牺牲如此巨大数目的战士,他也是内心不忍,这样做,极其地不利于自己以后统治铁木城,啪的一声,铁角犀牛棋子落在棋盘上,再次吃掉对方一枚蛮狼棋子。
棋墩棋盘上,黑衣斗篷人盯着棋盘上己方蛮狼棋子被铁木海慢慢地蚕食,数目越来越少,失去过半,但他却不以为意。嘿嘿嘿,他桀桀一笑,宽慰铁木海道:“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人就等着坐上蛮王宝座吧!”他手中棋子顿时散发出诡异黑芒,棋子落下棋盘,原先失去的棋子一一在棋盘上复活,蛮狼棋子一把将铁角犀牛棋子淹没。
真颜、朔北、回鹘和兀鹫四大部落虎视眈眈,前线探子在铁木部落周围活跃频繁,敌对势力兀鹫部落甚至已经重兵压境,他们都在寻找可乘之机,想在铁木部落内战中为自己攫取丰厚的利益。
铁木大战双方,不管是蛮王铁木风,还是五王铁木海,他们需要顾虑的事情很多,皆不想赢了敌人,却为豺狼做了嫁衣,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他们需要面对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