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春江花月夜》终了,余音绕梁,华宴散场。
荒唐的,不荒唐的,羡慕的,唏嘘的,都随之而去。
成王府。
“主上,容属下冒犯问一句,宴席之上,您对明淳帝姬求婚,不是打乱了原先的计划吗?”
“你知道什么?如今沈家拥有福愿的白玉扳指,掌握中原最大的财权,若沈从夜再娶了傅明淳,获得皇家的支持,那沈家就是如猛虎添翼。沈国公一日不倒,我们就没有足够的胜算。”高挑男子冷冷说道,“虽然今日她拒绝了我,但能成功阻拦陛下下旨赐婚,就足够了。”
“主上明察秋毫,必成大业。”黑衣人心服口服的说道。
“这一切,其实都还没开始。”
深夜,虫儿偶尔鸣叫一两声解解乏,此时有一个比虫儿叫的更响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喊着“阿淳”。明淳慢吞吞的爬起床,天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是谁那么作死叫醒她啊?
她一开门就看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粗壮的树干上,零零星星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皎洁无暇,好看得无可挑剔。
“你怎么还有喜欢挂在树上的坏毛病啊,大半夜的你想吓我呢?”明淳打趣他。
“还不是跟你学的。”阿夜一看见明淳就满心欢喜。
“你那么嚣张溜进我的寝殿,就不怕被逮到?”
“连你都不怕这个,我怕什么。再说,为师的轻功你还不放心吗?”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回到与世无争的白川谷,他不小心踩到在花海中睡觉的明淳,两人初见,一眼就足以沉沦。
“思来想去,不知道给你什么生辰礼物,就来了。”
明淳有些好笑的说:“所以你是说,你就是我的生辰礼物?”
阿夜一本正经的说:“我就是你的。”
“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
阿夜有些不爽:“今天成王求婚,要不是我在偏殿,真想上去干一架。明天我会亲自向皇上求亲的。夜凉,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月光冷冷的照在树上,好像一切如旧,没有一分半点有人来过的痕迹。
阿夜刚刚吃醋的样子,好可爱。明淳想到这一茬,满心愉悦的笑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明淳又被人吵醒。
明淳眯着眼睛腹诽道:“傅明熙,你是伤口结了疤就忘记痛啊,我还疼着呢。每次你来我这,我觉得没啥好日子过了。”
“姐,都午时了你怎么还不起床?”明熙把明淳从床上拖起,看着明淳坐起来,他手一松,明淳又躺下去了。
“诶你怎么又躺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亲事快定下来了?”
如淋倾盆大雨,明淳立马醒了,坐起来问:“谁?”
明熙故意卖关子,挤眉弄眼一幅我看透你的表情,说:“阿姐你会不知道是谁吗?”
对付明熙这种小屁孩,明淳最得心应手了,一脸不相信的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诓我?”
“你不信我?下完早朝,我经过父皇书房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向我求婚的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明淳一脸得意。
“阿姐,真没骗你,父皇虽然没有直说,但态度软了很多,我看这亲事,八九不离十。”明熙真诚的说。
阿夜昨晚答应过今天就会去找父皇,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
“我觉得,我和沈家世子还是蛮配的嘛。”明淳有些害羞。
“谁说是沈家那位?在书房向父皇求亲的是成王啊!”
明熙的话如一道雷霆闪电,劈得明淳回不了魂。不是沈从夜去求亲吗,怎么成了成子筠?
半响,明淳抓住明熙着急地问:“你没看错?父皇不是和成王是政敌吗,怎么可能会同意?”
明熙看到姐姐这样,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啊。”
日落西山,空气变得有些闷热。宫殿正中央摆着一个装着冰块的盆。冰块靠融化自己,消去酷暑,为这豪华的宫殿带来丝丝清凉。
傅钧改了一天的奏折,超负荷的工作强度严重的影响了他的身心健康。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自己的疲劳。
“父皇!”这时,明淳风风火火的闯进皇帝的书房。
不等傅钧发话,宫人们知趣的自行离开宫殿,留下父女两人谈话。
明淳开门见山:“昨天宴席上您不是拒绝了成王求亲了吗,为什么今天您又转变态度了?”
时光荏苒,沧桑爬上了傅钧的眼角、耳鬓。就连他的语气,都带着历经风霜的沙哑:“淳儿,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成王今天确实来找朕了,但他真实目的,是想和朕做交易。”
“什么交易?”
“他承诺,如果朕同意这门亲事,他就会上交兵符。”
众人皆知,成王势力如日中天,势不可挡。若他上交了兵符,如猛虎没了利爪,如毒蛇没了毒牙,再也不能威胁到傅氏的统治。
“所以,我还是逃不了成为政治筹码的命运吗?”明淳悲恸不已。
“很多事情,父皇也是身不由己。”坐上这把至高无上的龙椅,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于国家命运。傅钧一生处处谨慎,步步为营,还是浑身枷锁,身不由己。
“如果非要这样,为什么要我回来?若要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过着不称心如意的生活,整天和后院那群女人争风吃醋斗智斗勇,对不起,我做不到。”明淳扔下话后,破门而出。